第 49 章
乎伤感地:“虽我不是有意,但事已至此,无比愧对她,只想竭尽所能补偿她下。”
这是实话,没惺惺作态,余豪相信,更相信周忱的壳已然又破出缝,他得赶紧朝缝隙探探:
“你想偏了,其实郁大小姐襟怀宽广,全不小家子气,大度得很,不记仇的。”
逼视着让周忱抬起头:“人家要的可不是补偿,补偿之外,你想过别的没有?”
“什么?”
“要投其所好。她这人占有欲极强,什么补偿都不行。你得自己,全身心地献上,毫无保留归属她,让她瞧你瞧得一清二楚,她就满意了。”
余豪隐隐晦晦开导,说得字字咬重,也不知周忱理解没有。他挡在门口,周忱就后退一步,眼神若有所思地晃,但随即是闪躲、疑虑、忧愁和失落,仿佛在说,他永远没法让郁仪满意了。
感情是有,但周忱不会跨出一步,哪怕一小步,他貌似的平易近人、死皮赖脸,不过表象。这人扑朔的经历,不愿示人的经历,让他与任何人之间,只维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距离下的黑渊,他只想独自凝视。
“我对你刮目相看,”周忱抓抓头讪笑,一拍余豪眼角,“眼光,又狠有毒,能把人照得体无完肤。”
余豪明白那壳又闭上,这货最擅长岔话题,满嘴跑火车没人跑得过他,想想,抓到拍来的手,顺着他说:
“是哦,你小瞧我,我可不是被盘的猪猡,那种脑满肠肥二代,我有脑子有人格的。要不气味相投,真当你哥们,八成也会像郁仪,对你气急、恨急!”
“郁仪在调查你,把你的东西翻了个遍,资料摸了个透,可是能耐人,”凑周忱耳边,告密式地,“你跟我插科打诨行,就不知怎么对付她?”
周忱慢慢摇头,神色惧怕。
余豪想起些事,意味深长叹:“难怪你曾教训郁仪别感情用事,这女孩子的敏感兮兮歇斯底里,一旦碰上,头疼死的。”
“嗯,你提醒了,我再去教训她一顿。”周忱冲破堵截,几步出门。
* * *
深夜极其静,因为养了很多鸡,又栓了几头毛驴,雨后弥漫着一股动物园的酸臭味。周忱大概觉得自己的臭被掩盖,手上无顾忌,一下推开紧闭的门,窜到了乱糟糟的办公桌前。
当着郁仪的面,着手整理:“你摸了一晚上,加上翻箱倒柜,应该看清门道,但靠这里的一堆人,路根本开不通,我是想造势,让上面能批个大的路桥工程。”
周忱开门见山招呼,也是交底的解释,差不多能释掉郁仪的一部分疑惑,但郁仪无动于衷,呆愣愣坐着,眼睛被定住似的瞄向周忱——颇有种偷摸被撞破的惘然。
“你酒醒了?”老定着不是法,郁仪扶桌子站起来。
“出乎你意料么?”
“一点点,料你不放心我做事,非要亲自来做。”
郁仪腾座位,乖乖顺顺地。余豪才发现她的声嘶力竭,原来只背着周忱做,此时正面对上,一切收拾隐藏,若无其事了。
——是偷摸调查别人的心虚吧。
也好,两人都有隐藏的事,心照不宣,冬夜寂静,如此静的裹挟下也不好冲突。这么互看着,一片和气,相安无事正好。
而头顶的亮白光洒下,剔骨的寒意和疲倦萦身。
“你遇事不顺,容易一肚子气,怕你气呼呼出差错,”周忱偏开头,继续理桌面,“想看得澄明,得脑子里先澄明,别乱想了,把你家复兴起来,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郁仪呆住不动,一哼:“我没气。”
周忱自顾自继续:“而且我们现在绑一起了,上的同一贼船,你对我胡思乱想没用,我毫无疑问,总会尽心尽力帮你。”
郁仪没再吭声,周忱这番温柔的教训,让人不服服帖帖都难。就见郁仪眼里的光,跳了两跳,直愣愣转身,去捧过杯茶,把个粗瓷杯子,砰一下搁纸堆中间:
“口干舌燥,还说这么多。”
“反正我是拗不过你。”转而气急败坏,唰一旋身,摔门而去,留老木门吱呀吱呀涩响。
余豪去关好,悻悻然,对眼前这幕评价:“嘴皮子再会耍,表面工作,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