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餐厅后的书房，门也被反锁，文件散乱，绑绳挂椅，郁仪慌乱地想遮挡，但郁成雄视而不见，呵呵呵笑，像深知小儿女间把戏——这女大当嫁年纪，该听之任之。

“替你高兴。”郁爸爸环视一地狼藉感慨。

郁仪撇嘴假笑，苦笑，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地，吭哧笑。

“看你像没那么高兴。”知女莫若父，郁爸爸还是看出点端倪，俯身收地上狼藉的东西。

对至亲的人，郁仪忍不住坦白了，她也有非坦白不可的理由，很现实的——周忱打死不认以往，那他就是兵临城下的马前卒！要侵吞的人，来势汹汹，为振兴风雨飘摇家业，她必须得到老爸支持。

“其实，我跟他有点虚与委蛇，因为他不老实交待。”郁仪脸更闷，纳闷，“他失踪两年，回来就从个扶贫的小蚂蚁书记，摇身变成掌独角兽的新贵，爸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我跟他卷上的这些年，家里可是一路败下去，到现在都没啥起色。”

“是你说不提过去事的。”郁爸爸讶异。

“提了也不知道什么，”郁仪转话题，“周忱这人，爸你怎么想？”

“厉害的人，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他今天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使你转厂到西南，免得家里败到底，又在那儿搞通路弄产业，不也才一年。”

郁仪想起周忱跟老爸，以往私底下接触的事，好吧，老爸商海多年，从言谈举止定性个人，还是准的。不过定的是能力，至于其他，那老爸是不多看。

“家里败，是时，是运，是我老朽，用不着你意气用事扯自己身上，或别人身上。”

郁成雄说着，“老朽”地深叹口气。

“我不是扯，是周忱这人让我忌惮，怕，莫有奇妙总有那么点，”扯到痛处，郁仪就着脱口而出，“要我这次筹不起钱把厂改造好，不定，不定又会被他诡计支使到哪儿。”

“他陪着你就行。”郁爸爸不当回事。

“什么？”

“你自己选的人，像是从开始，就一门心思认定他。”郁爸爸讲初次拎周忱上门的戏码。

“那又怎样？”

“是不还有什么山盟海誓，波折那么多，还是挡不住你二人凑一起，以后估计也难分开了。”

郁仪愣神，什么情况？刚才演戏太过？怎么老爸尽是自以为是的撮合，都不听自己说说心事的？

“可能分开那段，让你疑神疑鬼，” 郁爸爸更沉叹气，“瞧你苦守苦等，相亲什么的一概不沾，不容易啊。”

“不是，我没时间，也没功夫干那种无聊事。”

“不容易便要珍惜！”郁爸爸自说自话，气叹得无比长，“来之不易啊，我这心总算操完了，七姑八姨的闲嘴也好挡了。”

“我没剩女到这程度吧。”郁仪鸡皮疙瘩。

“我没什么要求，你们商量个办酒的时间，我准备准备，还有，把家里该给你的一份给你。”老父亲郑重其事。

这进程？郁仪下意识反驳：“他脑子有问题，只会跟我作对，我先把他掰正常再说。”

“这随你便，你的事有一撇，我心里想的事，正好跟你交待下。”稍低头，似不好启齿地，“你妈，不，雨微，在外面带你两个弟弟不容易。拆老屋，政府赔了400万，加每人50平的还建房，还建房刚好两整套，你弟弟以后还要结婚……雨微收入也不多，我去跟她过，也得补偿补偿她……”

郁仪听出端倪了，那个走掉的后妈，俨然是让老爸分家产的架势，而且是一股脑全要走地分……

“家底给你，家里老东西留你，服装厂的家业也交你手上，”郁爸爸商量地，“拆那屋陪的，你就大度点，让出来给你弟弟？”

郁仪闷气，气得无语，敢情烂摊子破古董留女儿，真金白银，真房实产留儿子是吧？重男轻女骨头里了，还指望相依为命这两年，这老爸能改改，想来全是异想天开。

“我看出来，周忱有想法，能成事，长得也一表人才，你跟他不会吃什么苦。”郁成雄不觉愧疚了，“我也想得开，不搞上门女婿这一套，太为难人，搞了一辈子的厂，当成嫁妆，能让你风光大嫁。”

郁仪想说点什么，但还能说什么呢？弟弟们在外孤苦无依，她有了终身可托之人？这老爸琢磨的小九九，气死人，但一切又情有可原，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是准备要拆迁款、要房，紧急筹点资金，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家长欢心是讨到，可半个子都没得到啊。

仰天长吁能奈何：

“好，那我加把劲追未婚夫，等着风光大嫁！”

只能这么奈何了，狠狠一摔门，扬长而去。

* * *

先去厕所追，哎，怎么尴尬成这样。

门依然紧锁，复合板的木门并不隔音，可动静不闻。郁仪曲指敲两下，回声硬邦邦，没有回应的余响四下回荡，东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