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忱一晃登机牌，“郁总，商业合作，犯不着把我当小孩管吧。”

郁仪瞧那“无语样”就火：“你家助理让我把你当小孩管，我也怕你死了伤了真赔不起，而且发了誓要形影不离，以后别再离开我半步。”

手上倒是挺温柔，把件轻薄的大羽绒衣递过去。

周忱没接，也没答，只攥紧了手中书，压实书页，又看起来。

郁仪眼睛不放过人，只见黄澄澄的灯下，周忱稍靠向铁书架，闭眼，头后仰，一时好像……好像那种接受了某种难以接受的事实，放下一切的解脱感。

“你看的什么书？”郁仪不客气夺了书。

然后翻着调笑：“哈，境界挺高。”

* * *

她抓过来的，是本柏拉图的《会饮》。毕竟美帝大学滚过，她模模糊糊知道，这是本讨论“爱”的书。

“你看过？”

“大致知道，不就是柏拉图式的爱么。”郁仪不想露怯，不懂装懂。

周忱就十分好笑的:“苏格拉底追求阿尔西比亚德的故事，你怎么看？”

郁仪傻眼，然后听周忱在暗暗里一束黄的灯光下，用种哑哑的声调讲：

“苏格拉底说自己充满爱欲，喜欢美丽的青年，一见到漂亮男孩子就走不动道。阿尔西比亚德呢，是雅典最美的少年，他去诱惑苏格拉底，结果苏格拉底不为所动。”

这是哪出？郁仪瞪手里的书，半降眼皮：“哲学书里，还有这种涩咪咪故事？”

“不涩呀，苏格拉底没完成会饮。”周忱口气忽严肃，“雅典习俗，年长一点的男人，会和他爱的少年一起吃喝聊天，男人教育年轻人，也对他们的身体垂涎欲滴。不过不是一开始动真格，而是完成灵魂教育后，才满足身体的欲望。”

这如同刻板、正经的讲课，并没一点欲望的滋味。

郁仪讶异翻书，只翻到阿里斯托芬说，爱是被切开的人，要找到另一半才完整。

她理解这样的爱，有缺憾，为求完整的爱，但完全不能理解周忱口里的，苏格拉底的“爱欲”。

周忱头仰更深，望天空的样子：“苏格拉底没占有阿尔西比亚德。他的爱欲，他奋不顾身地爱一个人，只是用理智去凝视、欣赏那个人。”

“爱到，想用自己灵魂跟他结合，生下后代。想让自己的灵魂，诞生另一个同样的灵魂。”

郁仪莫名其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眼前人，一丝不苟说完，神情幽幽波动，沉浸于某种情境的样子，让她想起些蛛丝马迹来。

“你背后的人，是这么爱你的吗？”想着，周身发紧，咬牙切齿问。

“机场附庸风雅地摆了本书，我翻翻而已。”

像惊涛骇浪一下平静，周忱波澜不惊地说。

郁仪不想多计较了，跟这动不动闹失忆的这人，根本计较不出什么。她把书插回，拿衣服捆上周忱：

“你不是问我，苏格拉底追求阿尔西比亚德，我怎么看吗，告诉你，我恶心，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