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黑尽有情
凉风习习,吹起无数风车沙沙作响,夜色晨昏,月色在阴云遮盖下忽明忽暗。
持剑者转过头,望见商玄声左手掐住老板娘脖颈钳制在身前,右手紧握一根明晃晃金簪,尖头正落在她脸颊上。
他依旧坚持原有动作,转动方向,让尹仓灵面对他们,自己站在她身后,“你不能伤害她。”
商玄声左手抚摸老板娘脖颈,慢慢钳住她下巴,挑衅道,“你说不伤害就不伤害?她是你的谁啊,不说出个所以然,我这根金簪子就会一点一点划花她的脸。”
持剑者因紧张剑锋略微偏斜,划伤尹仓灵脖颈,渗出丝丝血液,“你若敢伤她,我就把他杀了!”
尹仓灵目光幽幽,和商玄声视线相对,她自知在哥哥身份笼罩下,此时此刻商玄声作为她多年的对手,脱身最好的办法就是挟持老板娘独自离开,至于她的死活本应与他无关。
商玄声发现尹仓灵的眼神由光亮逐渐变得晦暗,“喂!尹兄!你许我喝不知春的承诺我可还没忘!千万别给我露出半死不活的模样!难看死了!”
尹仓灵循声抬头,她第一次觉得商玄声并非看起来那般惹人厌。
持剑者气急败坏,怒吼道,“我让你放了她!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调什么情!”
商玄声做无辜状,也将簪子尖轻轻划过老板娘面颊,伤痕浅浅,“伤了我的人,你的人也别想好。”
老板娘极为爱惜容貌,瑟瑟发抖,“公子,我们谁都不动,你不杀我,他不会把尹公子怎么样的。”
商玄声了然,贴在她头顶发丝边,“好,既然如此,我有件事要问你,有关于赈灾粮饷被劫,我相信眼下你不敢撒谎,因为你弟弟肯定不希望亲眼目睹自己亲姐姐的死亡。”
持剑者见老板娘犹豫不决,喊道,“秋娘!不能说!”
老板娘泪流满面,“夫君,把剑放下吧,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躲躲藏藏的日子,其实你我心里早就明白弟弟的毒永远不可能化解,只是我们自我欺骗罢了,谁的灵丹妙药都无济于事,更何况从始至终都是假的。”
她定神,不顾妆容昏花,“二位公子,我和夫君曾经被胁迫以逼良为娼为营生,做下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自知罪孽深重,无法干干净净地走那黄泉路,死后必然堕入无尽地狱,谁知老天将全部报应在我弟弟身上,他本可以像你们一样,读私塾考功名,风风光光地回家,可如今……”
尹仓灵垂眸,记忆闪回,她记得哥哥未入仕前,找寻各种门道赚取她上私塾的学费,零零散散终于凑齐,最后却直接被人扫地出门,仅仅源于他们出身市井,无权无势。
哥哥被打出私塾的那天,他好似说过一句话,“凭什么旁的女子可以!我妹妹不可以!?我尹西成偏要同这世间的曲理歪道斗一斗!”
如果要问他到底斗赢了吗,尹仓灵想,可能他们从始至终注定斗不赢。
回神时,脖颈边的剑早已放下,她温和朝老板娘说道,“半边月的毒虽难解但有方,大概可以保证他在阳光之下多活几年。至于你们之前犯下的罪,即使心有苦衷但弥补不了本应享受大好年华的女子们所遭受的痛苦,我想你弟弟也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老板娘失去力气坐倒在地,掩面哭泣,持剑者来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安抚。
商玄声此时连忙伸手扶住即将摔倒的尹仓灵,瞧见她仰起头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这抹笑容瞬间击碎商玄声内心的隔挡,他低声询问,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你还好吗?”
尹仓灵点点头,就听老板娘声带哭腔,“美人庭只是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的障眼法,我们不过是蚁巢里的一兵一卒,棋盘上毫无作用的废弃子。我的任务只是谁来探查赈灾粮饷被劫的消息,谁就得把命丢在这,并不知道背后真正的操控者是谁。”
尹仓灵感觉悲伤渗透躯体,缓缓倚靠在商玄声身边,商玄声顿感无措,他察觉她面色潮红,“尹西成,你在发烧?”
尹仓灵摇头,“我没有。”
她强撑眼前模糊,向老板娘问道,“那敢问姑娘,究竟我们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老板娘抹去眼泪,神色认真道,“城郊十里,千佛寺。”
尹仓灵强撑着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晕倒在商玄声怀中,商玄声目光怔怔,他心底的声音在叫嚣,他说他不想怀中人双眼紧闭,他竟然想听他骂人,骂得越凶越好。
当尹仓灵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颠簸马车之上,商玄声倚靠在旁,观动作生怕不留神压到她,她坐起身看见自己身上所盖之物是商玄声的披风,披风散发出得不再是脂粉香而是沁人心脾的茶香,很好闻。
商玄声醒来,瞧见尹仓灵眉眼弯弯,“尹大人垂涎本王美色,该当何罪?”
尹仓灵笑意释然,“臣不敢,王爷之姿惊为天人,臣怕垂涎过后,南商都城那些官家女子日日堵在府邸门口找臣的麻烦。”
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