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编年史
不行哦,画戟洲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要是呆了两天想家了,或者亲戚朋友寻过来了,我们还怎么保护自己呢?”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有着孤注一掷的孤勇:“那,你们那里,有没有灭灵,出生的时候,就没有肉身……”
这话一出,灭灵尊瞬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打量她好一会儿,她睁大了眼睛,懵懂又天真地与他对视。此时竹筏载着他们正好靠了岸,他如梦初醒般,伪装过的机械声分辨不出情绪:“回去吧,小姑娘,我们后会无期。”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再回头时,竹筏上哪里还有人?只有风偶尔吹过,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幻觉。
她浑浑噩噩地回了流光城,刚到城门口正好迎面撞上来寻她的崇渐和三三。一宿没睡的崇渐将她狠狠搂进怀里,一脸后怕。他松开她仔细察看:“没事吧?没受伤吧?”
她像是丢了魂,摇摇头:“没事……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崇渐怕她头疼,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回客栈。她把他关在门外,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赶紧写起居注。这一晚发生了许多事,可时间仓促,只能写个大概。等东方第一缕晨光升起,她还没写完——
绯红端着笔有些愣,她这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风尘仆仆,身心疲倦,头发上都是露水,衣摆上都是泥巴,而手里的起居注还没写完。
她猜这一晚上必定是精彩绝伦,可才匆匆浏览到一半,便有人来敲门。她吓了一跳,居然是崇渐:“绯红是我,你醒了吗?饿了吗?”
她本想糊弄过去,忽然想起手中的起居注。尽管对昨晚的冲突妹妹只写了匆匆数十个字,但她依然能感受到那时的剑拔弩张与凶险,而现在,他一定很难过吧……
她匆忙批了件衣裳给他开门,果然,他神情憔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站在她的门口,像只受伤被遗弃的小兽。她心疼极了,什么都没想就紧紧抱住他,两个人像是没有明天一样抱在一起哭。他心都要碎了:“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我居然让你被劫走了,我真是个废物……”
他抱着她回房,她捧起他的脸,两个人额头对额头,她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你已经尽力了……”
确实,他已经很努力了。他们彼此给对方展露过元神,她是燃烧的火玫瑰,而他,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鲤鱼。大泽人有多少活法?普普通通的元神,那就过普普通通的逍遥人生。可他不愿意,他是“暴雪之巅”的弟弟、是雨霖汀未来的尊主,他怎能普普通通?
他资质平庸,上限不高,小时候又大病过一场。可他比谁都努力,天不亮就练功,一招“冰凌雪剑”,每天练几十遍、几百遍,他没有天赋,他就只能后天努力,可是没有用,他这些年的功力,比起几十年甚至还退步了些。于是他就更努力地练功。她爱上他,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一个傻子,他不管认定什么,就永远都不会变。
他们抱在一起哭了许久,最后他抹干眼泪,说要回去继续练功了。她送到他到门口,他想起一件事:“三天后是无歇大会开幕,我来接你去看呀。”她点点头,二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她神情低落地踱回客栈,盛会要开始了,大厅里游客们人来人往,正熙熙攘攘吃早饭。她本要绕过人群上楼,前台忽然喧哗不已,她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三三不在柜台守着,却和两个伙计与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推推搡搡。那男人衣衫褴褛,腰间一边别着个酒葫芦,一边别着把怪刀,他满脸通红、喝得一身酒气,臭得像是刚从猪圈里醒来。
三三嫌弃死了,边把他往外推边躲避他凑上来的嘴:“走走走,我们这儿不是善堂!”
酒鬼嘻嘻哈哈,神志不清,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仿佛一个无赖。绯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脸,他肮脏却面目清晰的脸,震惊地踉跄了一大步。
后面有人扶了她一把,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原来是玠风。他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无事,皱着眉头看向门口的闹剧:“这是在干什么?”
三三并两个伙计拼命推那个酒鬼,岂料他纹丝不动。他一见玠风,开心地他边说话边打酒嗝:“东家万福嗝——赏我一口酒喝吧——”
玠风观察绯红的神色,疑惑道:“你认识他?”
酒鬼这才注意到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越看眼睛睁得越大,仿佛被水浇了一般,瞬间酒醒了。绯红的眼眶红了,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你背井离乡、抛家弃女,就是为了四处乞讨、灌黄汤吗?”
酒鬼如梦初醒般,也不说浑话了、也能站直了,他抹了一把脸,不敢看她,宛若做错了事的孩子:“你……我……原来昨晚真的是你,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绯红一怔,原来妹妹记录的、昨晚那个灭灵猎人就是他,原来这些年偶尔听闻到的猛鬼狂刀就是她们的亲生父亲!真是讽刺啊,她一时说不上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无言以对,他腰间的鬼刀忽然轻轻□□了一声。她骤然想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