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商
世人口舌,入京三年来第一次到太子府邸,却是为了秋后算账。
谢离衍屏退众人,书房内仅余君臣二人。
“太子殿下分明答应了老臣,为何今日陛下却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傅恪掷地有声,嗓音洪亮,似乎不得一个合理的解释誓不罢休。
谢离衍预料到他的反应,故而将那日他呈上的信递了过去。
“殿下这是何意?”傅恪冷哼一声,对他的行为不满。
“昔日答允傅相的事情孤铭记于心,确也下达太子懿旨至江南墨家,只是二人终究有缘无分。今日特将此物归于傅相。”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一封旧信推至傅恪面前,傅恪抬眸望了太子一眼,心道储君心机颇深。
信中财富本就非他所求,否则如何会以此换女儿一桩好姻缘。何况,信都被这位好太子看过了,个中财富地点他又如何不知?
谢离衍浸.淫官场许久,一眼瞧出傅恪所想,不自在地补充道,“孤与令爱乃是两情相悦,此桩婚事,绝非为政。”
听出谢离衍口中的阐明之意,傅恪有几分动容。他当然相信这位杀伐果决的太子殿下不至于为了获得一个门衰祚薄的家族的支持而以婚事为筹。
“殿下,人心难测。羽翎她……心性单纯,并非深宫之人,何况您已失言于臣一次,今日所言,又让臣如何信服?”
太子口中的“两情相悦”傅恪仍然存疑,但是他是太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为人臣者,又能如何?
傅相咄咄逼人,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意。
谢离衍叹了一口气,从桌角一沓纸张中抽出一张明黄懿旨。
“此乃孤给她的退路。倘有一日,她不开心……便可凭此与孤和离。”
怕傅相不信,临了,谢离衍又补了一句,“来日孤践祚登上大宝,此懿旨仍然作数。”
傅恪见太子做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东宫。
谢离衍看着傅相离去的背影微微失神,那封懿旨,本该是他亲手交予她的……
他骤然想起昨日姑娘醉酒后说有话和自己说,他需得将政事早早处理完方能去见她。
——
待傅知湘午憩后到约好的茶楼雅间时,钟茯苓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她将茵茵安置在大堂听说书,留了两个家丁守着雅间的门。
傅知湘见钟茯苓身边没有婢女,心下疑惑,“你怎么不带个婢女小厮出来?”
钟茯苓面露苦色,“傅姑娘怕不是忘了,我亲近的婢女上次正是在此间茶楼被烈火活活烧死。”
傅知湘知晓自己揭了她人的伤疤,拍了拍她的肩,“抱歉,是我冒犯了。”
钟茯苓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妨,因为很快我就会为她们报仇了。”
茶楼失火一案陛下震怒,天子脚下竟然出现此等大事。纵使处置了几个负责人,亦未能查探出究竟何人所为。
如今世人都将此事归结为意外走水,钟茯苓又如何得知凶手何人?
傅知湘向她投去怀疑的视线,“你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是!我知道谁是主使!”钟茯苓鼓足了勇气昂首凝视着站着的傅知湘,眉眼里满是悲恸。
傅知湘皱了皱眉头,听她下文。
“幕后主使正是我爹。”说完钟茯苓整个人便瘫软在椅,幸好有雅间的椅背支撑,不至于让她跌倒在地。
傅知湘暗自震惊,这也太过巧合。主使烧过的钟太师差些烧死自己的女儿……
猜出傅知湘心中所想,钟茯苓苦涩一笑,“我本以为那日不过是一场意外,即便雅间的门从外面锁上了我也没有怀疑。
“直到今岁新年,我偶然听见他和薛姨娘的讲话。我才知道原来差点让我死.掉的凶手就是我的父亲!
“他受了贵妃旨意,要置你于死地,又害怕被疑心上身,才伪造了这样一场大火。
“正巧薛姨娘知晓了他的计划,和他密谋趁此机会除了我。如此一来我娘可中年失女伤心过度,随之而去,他痛失妻女,扶妾上位,又得了嫡子,名正言顺。
“亦可洗脱幕后主使的嫌疑。
“毕竟谁会认为,钟太师实际目的为丞相女,又妄图一并杀死自己的女儿呢?
钟茯苓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被至亲之人中伤的痛苦傅知湘无法设身处地共情,只是递给了她一张帕子。
钟茯苓伸手接过。
“贵妃娘娘为何欲置我于死地?”初入宫时,贵妃明明妄图和她母女交好,只是用错了手段。
谁知竟慢慢演变成欲夺她性命?
“我也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贵妃怀疑陛下属意你为太子妃。”
难道谁人被点中太子妃的命运谁就该做那笼中困兽,白白等死吗?
傅知湘心道贵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