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

在昨日解决了边疆陈现一事，于是今日早朝便非常平静，参奏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因而退朝得较早。

明年便是立储之时，不管上一世的悲局是否与权力有关，储君之位宇文信都非争不可。

目前有能力争夺储位的人只有大皇子宇文怀，宇文信和四皇子宇文渊三人。宇文信与宇文怀势均力敌，相比之下，宇文渊自然落了下风。

宇文信正同属她一派的兵部尚书谈话，兵部尚书虽然只是正三品官员，不过手握实权，她的家族京城沈氏满门清贵，非同小可。

“殿下，马上便是八月秋闱了，”兵部尚书沈兰香抿了一口茶，“此次是您主考么？”

宇文信今日下朝后被皇帝召见，父皇有意将秋猎和秋闱两件大事交给自己，倚重之意不言自明。

猜到沈兰香接下来要说什么，宇文信心下添了几分喜色但面色如常：“多亏父皇倚重，本宫这才有幸预于主考秋闱之列，之后还要通过朝会商榷才能敲定人选；当然，其实本宫的资历还远远不够。”还有许多地方要依仗沈家。

“殿下过谦了。”沈兰香显然听懂了宇文信话中的意思，很受用地浅笑道，又低头品了口茶，称赞，“不知殿下这茶是什么品种，喝起来竟有种别样的清香。”

宇文信想不起来这茶的名字，只草草回答：“沈尚书若是喜欢这茶，本宫便差人送到尚书府上。”

“今年卑职的侄女沈泱也要参考，她笨是笨拙了些，不过胸中还是有几滴文墨…”沈兰香话说一半，用意相当明显。

沈尚书是宇文信身边的老人了，宇文信当然信得过她：“沈尚书不必如此谦虚，想来贵侄女定然名题金榜，前途无量。”

“说起这个，本宫近日偶得前朝名画，正是《富春山居图》，久闻沈小姐喜爱黄公作品，便赠予沈小姐，也算是物得其主，比在本宫手里被束之高阁来得好。”宇文信深知这是该表现诚意的时候，便拿出这枚筹码。

听到是《富春山居图》真迹，沈兰香先是习惯性地推辞了几句，后才收下。

只因这份礼物实在是太投其所好了。

沈兰香乃是辅国大将军之妹，她的侄女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沈泱，沈小姐酷爱书画，大费周折寻此画真迹的事宇文信早有耳闻，此次科举考试获隽公车自不必说，但宇文信讲求的是长久。

沈家是先皇后遗留下来的心腹，一直都是宇文信阵营坚定的支持者，沈泱是这一代年轻人里的翘楚。

若是她能作为文官入朝，必会得到沈府上下的支持，宇文信便在人手相对空虚的文官领域又多了一名朝廷官员可用。

二人又谈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一来二去，这枚好棋也归入宇文信囊中了。

这还不够，宇文信想着，得找个时机登门拜访一下。

请宇文信入宫去的宋公公到公主府上时，宇文信正送沈兰香离开。

府门口，宇文信目送沈兰香的马车远去。幸好公主府大门右方不远处就是拐角，不用目送太久，但转眼看见宫里的人又来了。

宇文信虽然很高兴父皇能答应探讨她昨天的奏章，但架不住累了一上午，头有点疼。

“殿下，”宋公公已经到了，在门口呈报，“陛下宣您入宫。”

“劳公公等会，本宫先去交代一下琐事。”

宋公公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宦官，四舍五入也算看着宇文信长大，亲近之情当然比旁人要多。

“殿下不必着急，老奴等得。”

“碧春，”宇文信回头吩咐，“帮本宫备几份厚礼，本宫下午要去拜访孟太师。”

“是。”年长的公主府总管碧春应道，但对于宇文信如此紧凑的行程也有些担忧，只是劝告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没说出来。

如此劳累也并非殿下所愿，她若是这样干巴巴地劝说两句，倒显得像是泼冷水。

宇文信要拜访的孟太师乃是三朝元老，在朝堂上德高望重。大臣中，除了当年如日中天而今早就成为遭人唾弃的叛党顾太傅以外，她的声望无人能及。

如今以孟太师为代表的一拨老臣们立场中立，若能得此助力……虽然希望渺茫，但与皇帝联系最紧密的宇文信可能性的确要比大皇兄和四皇子都大。

她不安生的天性促使她想试一试。

宇文信又想到孟太师有一孙，“还有，将本宫私库里那张七弦名琴焦尾一并放在拜礼中。”

“是。”碧春颔首。

孟太师的孙儿孟扶舟由她亲自教导，年纪轻轻便名动京城。孟家人丁稀薄，因此孟太师对这位独孙相当看重。

来年春闱，若说沈泱是毋庸置疑的榜眼，那孟扶舟便是十拿九稳的状元。

宇文信转念一想，若能得到这位孟公子的支持，那孟太师一党岂不是会倾向于她？

这么看，那把琴权当敲门砖也好。

宇文信来不及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