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道深潭
”你放开她!”首先发出怒吼声的是干将,这一声来得太过猛烈,抢在了田信脱口而出的“你别”两字前面。田信的话语顿在了半空,虽然依然充满担忧地看着云今,却不由自主从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小姑娘没有松手,反而又把绳子紧了紧,凑到云今耳边说道:“这个傻大个一心护你,如今我要是放手了,他可就被擒了。我倒是无所谓,顶多没了这份功劳,他可就不好说了。”
云今被勒得喘不过气,挣扎着煞白的脸庞说:“你,你松一些,我跟,我跟他说。”
“别耍花样。”小姑娘略微一松绳子,云今冲干将喊道:“你别过来!”
小姑娘立刻又把绳子紧了紧,右手直接掐住云今的喉咙,挑眉看着干将说:“想让她快点死你就尽管冲我凶。”
干将咬牙瞪视着小姑娘,小姑娘却把脸一转看向田信:“你也别动!再靠近一步,我就弄死她!”
然而太子终究不是傻子,经过方才一番空隙的功夫已经清醒过来,冷笑着说:“你是七弟的手下吧。就算是把她弄死了,我也只会推到七弟头上,这又于你有什么好处呢?”
小姑娘冷笑:“你可以试试。我靠着这个功劳领大赏救命呢,若是中途被你夺走了,倒不如拼个你死我活,说你为了抢功逼死了她。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说完小姑娘又瞪了准备伺机扑过来的干将一眼:“你不许动!”
稳住了干将,小姑娘继续对田信说:“太子殿下,如今还有一份大功在此,就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什么大功?”田信来了兴趣。
“朝廷围剿名剑门多年,苦于其深壁高垒,机关多端,动静无着,捉摸不定。如今,有这个傻大个在此,他曾掌控门内所有机关,又熟悉洞内地形走势,有他带路,何愁不能一举清灭?”说完小姑娘又狠狠勒了一下绳子:“偏这个傻大个又有个软肋在此,任他百炼成钢,也得乖乖从命。”
田信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么大功,七弟难道不要?”
小姑娘应声道:“太子殿下不必相信我,只用判断这是不是好计便可。”
田信思考了一会儿,转向干将微微一笑:“那就有劳这位壮士前边带路了。”
干将瞪了小姑娘一眼,没有办法,只得转身寻找路口。根据田信的安排,小姑娘挟持着云今走在后面,和干将相隔百十个人的距离,前后搭不上话。田信紧跟着干将走在前面,六个最精锐的护卫在两边护持。
一队人踩着破碎的残雪绕山而转。时而崎岖,时而泥泞。也不知干将是循了什么印记,来到山脚下一口被石板掩盖着的井旁边。干将伸手拍去井盖上的积雪,对着冻得发红的双手哈了哈气,然后掰着半尺厚的石板往上一拔,顿时显出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来。
小姑娘暗暗对云今说:“上次为了寻你,我跟随着干将从另一个洞口钻进去,现今看见的又是这样隐秘的出入口。若说这太子事先一点风声不知,径直到这山壁之下围堵我们,我是不信的。”
云今一惊,随即便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这名剑门里必定有联通太子的内鬼。和小姑娘所想的不同,云今是另外一番心思:既然有内鬼,自己在这里面所经受的恐怕就已经早都被流传了出去,进入了千万只耳朵里。这些倒也不必在乎,反正自己的名声早就臭得彻底,只是那个人……
云今的这些心思小姑娘却不知道,她知晓此时若要下井,必定是她们两个第一个下去才好,便推着云今走到前面,见云今脚步有所迟缓,还以为她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不愿意进去,心里极其不耐烦。抬起脚揣在云今屁股上:“快走,磨蹭什么!”
田信心有不忍,说道:“这位姑娘,七弟应当没让你来得罪云小姐吧?”
小姑娘冷笑:“别跟我打什么官腔,咱出来办事儿的,事儿办好了什么都好说,事儿要是办不成嘛,你把她供成祖宗都没好处!”说完之后,看了眼田信,她又觉得不太对,于是补充一句:“当然了,你是太子,这话当我没说。”
小姑娘把绳子在云今脖子一圈缠了两道,抓着她就要往下跳,田信连忙劝阻:“你这样……真的会勒死她的。”
小姑娘想想也是,就把套在云今脖子上的绳子换到了她的腰间。在这些动作期间,干将一直紧盯着她,试图找出什么破绽来把云今抢出来,但小姑娘一整套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别说他现在断了一条腿,就算是往昔也未必能够钻得了空子,只好作罢。
小姑娘紧抓着云今纵身一跃,云今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小姑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不是早就想死了吗?难道还有让你害怕的东西?”
井外,干将扑上去就要跳,被田信手下之人拦住了。如果让他先下去,这三人万一都跑掉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了。所以田信一边拦着干将,一边自己抢先跳了下去。
跳下井之后,很快就遇到了滑梯一般的结构,呈现出一个弧形,上托着他们往更深的地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