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束玫瑰
字,裱在相框里供人观赏。
十六岁那年他接触流行音乐,才算是找到了让自己宣泄的道路。养父母第一次没有干涉他的选择,因为赚钱,赚很多很多钱。说到底,他们的本质就是商人,并非真心热爱音乐。
直到去年年末,养父母因病先后去世,葬礼结束那晚回到别墅,他站在漆黑空档的客厅里根本感觉不到放松,脱力地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升起,温热的阳光洒进屋里,他像被烫到般心血翻涌,口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阳光如同利剑刺在他心脏,他举起胳膊挡住光源却发现无济于事,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步也顾不上,单膝跪在沙发上,探身仓皇的拽着布料“唰”得把窗帘拉上——
当屋内再次暗下来时,那股恐慌才平息。
他终于意识到锁链已经嵌入自己的血肉。
他逃不掉了。
...
...
姜安然彻底懂了他焦虑症和失眠,真相血淋淋地铺开在面前,让她喉头干涩的快要呕出来。耳边短暂的轰鸣之后,蝉鸣声、汽笛声、奶茶店的音乐声乍然重现,不断拉扯搅动她的情绪。最后的最后,她感受到脸颊的凉意,用手背一擦发现是泪水。
她咬着唇止住哽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悲伤。
分明刚还信誓旦旦的让他尽管倾诉,她能帮他出出主意,结果听完他的经历反倒是她无声哭到理智崩溃。
真的...
太没用了。
那头,连时序低沉柔和的嗓音传来,“安然,你在听吗?”
“...嗯。”
他一叫她的名字,她又忍不住鼻酸。
经历过这么多不公,一次次被选择然后又被抛弃,他肯定特别没有安全感,性格却意外的温柔和谦逊——戳人心窝子的温柔。他对这个“恶意”的世界没有一丝抱怨,像只受伤的小兽蜷缩起来舔舐伤口,也就只有在电话里睡不着的时候,他才会露出微妙的负面情绪,可见面时,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面具太久了是会把人压垮的。怪不得,从第一次见他开始,她便觉得他身上有种让人心疼的脆弱。那份脆弱和他本身的气场糅合在一起,强大又悲伤。
到此刻完全了解了他的过去,姜安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缓了缓情绪,安慰道:“你不要害怕。阴霾已经散开了,那串困住你的锁链终会解开,脱离过去阴影的过程注定艰难痛苦,但有人陪着你会让这段路不那么辛苦。而且你现在变得非常了不起了呀,获得了很好的成绩,有一大批支持你的粉丝们,不会再有人干涉你的生活,你是自由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
隔着绿化带,连时序看着她湿润的眼眶,珍珠似的泪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砸在手背上又被她尽数抹掉,鼻尖也红红的...漂亮到令人失魂。
他心里在窃喜:卖惨果然是有效的。
那些听起来背痛的经历已经成为过去,他早就麻木,回想起来也不觉得痛。他没想到她会为自己掉眼泪,哭得梨花带雨,让他心脏紧缩,又控制不住的口干舌燥。
但这程度还远远不够。
连时序嗓音更低了几分,将软弱发挥到淋漓尽致。
“安然,你说有人会陪着我渡过难关,那会是谁?”
“她能不能来得快一点,我一个人好累...”
他的尾音轻颤,像忍着剧烈的悲恸,任谁听了都不可能不为之动容。姜安然心墙骤然倒塌,让他如愿以偿听到了那句承诺——
“别怕,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