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
上营业之前,店面仿佛就是老友闲谈的聚集地。
出门慌乱,喻瑾没来得及吹头发。
微卷的长发洗完湿漉漉的,垂在后背有些潮。
发尾带着微卷。
刚洗过的头发一路上已然半干,雨后的湿气凝聚在空中,垂下的头发挡在脸颊两侧,显衬得一张小脸越发小巧秀气。
她才推开门,熟悉的咖啡香顺着空气涌流拥住了她。
梁砚舟站在吧台后面,他一手撑在大理石的瓷白流理台面上,手袖挽起至肘关节以上。
他持着一柄磨砂黑色的手冲壶,水流缓缓在滤杯里打圈,褐色的咖啡液“滴答”“滴答”落进滤杯里。
漾起圈圈涟漪点点。
喻瑾走到吧台前,梁砚舟警惕掀起眼睑,见是她,才又勾勾唇。
下颌轻抬,喻瑾上道的走到他面前的高脚凳上坐着。
她环顾四周,高懿好像不在店里。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喻瑾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自己的随身小包。
她头一次和梁砚舟大白青天的单独在Strive里独处。
一想到这样的亲密,喻瑾的脸颊渐渐有了发烫的架势。
正在她发愣时,一杯现磨的手冲咖啡置在喻瑾手边。
她看向梁砚舟,正打算问他,就见梁砚舟视线环顾四周,神秘地晃了晃手指。
喻瑾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她心领神会,连忙在嘴巴处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女孩的眼睛亮亮的,很清透。
随着她的动作,梁砚舟狡猾地笑了下。
“是我干的。”
他开门见山,坦荡又真诚。
他们间隔不过短短几十厘米,梁砚舟撑着臂,指尖无声点在桌沿边。
节拍轻点,掀动女孩心里猝然而起的风浪。
只要稍一往前,喻瑾便能碰上他匀亭的小臂。
一时间,喻瑾的心速跳快极了。
她于原地踟躇,期待他的解释,又担心只是自己一番自作多情。
她的纠结全然落进梁砚舟眼里,谢翰提起过的半混话,此刻不合时宜地漂浮在梁砚舟脑海中央。
“喻瑾。”
他的声音与平日的随性不复相同,质感十足的声线裹挟颗粒磨砂的娑摩感,落在耳里,喻瑾不由得挺直了些背。
两只手在桌下绞缠在一处,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像揣了只调皮捣蛋的兔子一样,动若擂鼓。
“你……”
话音才起,挂在店门口的风铃娃娃叮铃铃响起来。
高懿背抵着门,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见两人都在,笑道:“哎?都来啦?快来吃东西。”
喻瑾压根没想到高懿会这时回来,眼眸里的惊慌失措一时袒露无遗。
她慌乱着转过眼去,耳廓却不由自主红了半边。
她不打耳洞,耳垂小巧,红润的色泽仿若精美的鸽血红。
梁砚舟抬起手虚虚遮在唇边,不自然地偏过头,突的咳嗽了声。
心底像是插进一根狗尾巴草,被莫名勾得痒。
因为这点小插曲,梁砚舟的后半句话始终没有机会再问出口,喻瑾也不好得再问。
天色将黑,梁砚舟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Strive。
喻瑾换好衣服,正准备出去时,高懿突然“咚咚咚”敲起休息间的门。
她打开门,高懿站在门口,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喻瑾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连忙问道:“高懿哥,怎么了?”
高懿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指。
女孩的手指似是水葱,指节纤细均匀,光润又白净。
似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他眼神空洞,神色恹恹的:“喻瑾,你会弹钢琴吗?”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乐手生病请假的先例,但是乐手在Strive临营业前十分钟才打电话来告诉高懿他今天要迟到半小时。
打了高懿一个措手不及。
好巧不巧,今晚上是早就预热过的钢琴演奏专场。
时值周末,现在店里已然是座无虚席。
现在放了顾客们的鸽子,无异于是在砸Strive自己的招牌。
高懿实在急得不行,这才一个一个的问他们会不会弹钢琴。
问了一圈下来,高懿心如死灰。
他不抱任何希望地看着喻瑾,谁曾想女孩愣了下,随即郑重点了下头。
她纠结了个适中的措辞,谨慎道:“会一点。”
喻瑾这话不假。
小时候黄雪慧逼她学的东西很多,美其名曰情操修养。从小学入校第一天开始,直到高三毕业,喻瑾甚至数不清自己究竟上过多少培训辅导班。
就好像要在大海中数清有多少滴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