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生出了犹豫的念头。
可到底是跨过去,还是退一步。
她也不知道。
傍晚的烊京其实很美,只是今日无风,天色暗沉,连带着沿路如瀑布似的花墙,也透着一股阴郁的色调。
从寝室大楼走到足球场,经过媒体大厅,再到艺术学院楼下的小树林,时纯把他们常规见面的地方走了个遍。
对话框里的消息安静躺着,时纯看了一遍又一遍,环顾四周的人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夜色加深,时纯随便上了一趟校车,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东区的天色舞苑。
天色舞苑,烊京大最出名的舞蹈社团,组织成员从已毕业的学长学姐到大一新生应有尽有,除了舞台表演,内部更是设有各类娱乐场所,方便招待贵客以及外部出租。
时纯记得自己大一还跟着新闻社给他们做过专题拍摄,这里舞台实力雄厚,台规极严,即使到了校外也很出名,更因此拉来了众多投资。
她记得谁跟她透露过,说如今圈内某位女顶流便是自舞团出道,接连带火了不少师弟师妹,业内人便戏称说,这里是被神明亲吻过额头的小京舞。
时纯漫无目的地想着,安静地坐在冗长的石阶上,抬头看着篮球场对面那栋由五种颜色拼贴而成的独栋小楼。
她明明还没靠近,可总觉得里头烟酒弥漫,声色犬马,却像是已经侵蚀过来,就像腾空降世的一座与这顶级学府彻底割裂开的靡靡世界。
既警醒众生,又频频诱惑。
“嫂子?”试探的男声在台阶后面响起,时纯回头,就看到一群人里有个高个子朝自己走了过来,“真是你啊?怎么坐在这儿?”他看了眼时纯,又看了眼舞苑,若有所悟,“我明白了,是在等叙哥是不是?”
时纯面上不显,见他穿戴正式,只轻声问:“又有应酬?”
“也不算。”那男生稚气未脱,身上的西装甚至都有点不合身,看了眼身后一群人说,“舞苑有个校友局,气氛挺好的,听说来了好几位大人物。叙哥碰巧撞到,就说我要是胆子大可以过去长长见识,万一有哪位看得上我们的作品,也是个机遇。”
他拍了拍衣摆,抬头挺胸问时纯,“嫂子你看看,我这样不给叙哥丢人吧。”
“快去吧。”时纯噙着笑,语气虽淡,却含着善意,“迟到了给人印象不好。”
那男生笑着应了,忙和同伴走开。
时纯目送他上了楼,片刻,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散开。
天色舞苑的会客厅在三楼,三个包厢独门独户,隔着过道二一分配,室内设施齐全,隔音极好,专供访客或者投资人休息落脚。
穿过斑斓的走廊,时纯径直上了爬梯。
她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亲眼看到几辆车低调地出了校门,按理说,此刻包厢里理应只剩下“自己人”。
守株待兔着实有些被动,时纯思量再三,还是不想错过这次和李一叙面谈的机会。
她走到三楼的安全出口,拉开门才发现原本空旷的通道分两侧立着五个黑衣保镖,时纯心底一沉,正想原路返回,忽然感觉其中有个面孔像是在哪见过。
时纯正试图回忆,突然看到那熟面孔摸了下耳朵,不知道听到什么,他抬手示意,整个走廊突然向她敞开。
时纯觉得奇怪,注意到他们站的位置偏左侧包厢,于是先试探着往左走,果然被立刻拦住去路,“抱歉,这边有贵客,外人禁入。”
她颔首致歉,能被这么警戒的来历一定非同凡响,她不假思索地直接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那边只有一间包厢。
“李一叙。”
在穿着吊带短裙的漂亮女孩咬着酒杯贴上男人嘴唇的瞬间,时纯推开门,平静出声。
质地偏冷的音调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见场子上有生面孔当即朝她面露不悦,时纯快速说:“我有话跟你说。”
李一叙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惊喜,觉察自己身上还挂着个人,当即伸手推开,然后就在一众人的缤纷表情里径直下了楼。
“那谁啊?真扫兴。”
“你不认得?传媒学院的系花。叙哥女朋友。”
“啊?真嫂子啊。”
“她还辅修了你们工商,你上课没见过?”
“嗨,你几时见过我去上课。”
室内一阵插科打诨,走廊外面却落针可闻。
“我打了你两天电话都不接。”李一叙眼底还带着笑,可身上的烟酒味,就像洗不干净地似的往时纯鼻腔里钻。
时纯侧身避开,简短应他:“嗯,在忙。”
“你那天晚上的消息,我出片场才看到,时间太晚所以就没回。”李一叙伸手去牵时纯的右手,后者握了下手指不动声色地挪到了身后。
被时纯躲开,李一叙也不恼火,反而语气更加和缓,仿佛是个人都要被哄得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