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燕雀握手成拳，四处试探着敲打墙壁，听闻此言，回身问道：“不知令尊是何官职？”

赵观棋不解：“家父已故，家中只有我和寡母。”

燕雀又问：“你可有家财万贯？”

“也没有。”赵观棋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一时摸不到头脑，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燕雀摇摇头，转身继续敲击着墙面，长叹道：“既然不是名门之后，也不是商贾巨富，无权无势无财，陷在异乡的大牢里，你觉得谁会听你辩解？”

“但这确实和我没关系，天理昭昭……”赵观棋声音越来越小，他明白燕雀说得是对的，若真是天理昭昭，他压根儿不会出现在大牢里。

赵观棋摊坐在地，更加颓丧：“难道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冤做他人刀下魂了么？”

韩二柱情绪激动起来：“草他姥姥！他们为非作歹不说，还妄想把锅还扣到俺们头上？俺不依！”

“哦？可有良策？”燕雀头也不回地问。

韩二柱息声。人家早已设下铺天大网，等着他们一头钻进来，如今到了收网环节，哪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燕雀已经把墙壁敲击一遍，全是闷声的实心墙，又开始试探着敲击地面。徐念珠理解了他的意图，帮着一起敲击地面，赵观棋满脸疑惑：“你们这是做什么？”

“看看有没有上天遁地的法门。”燕雀一边敲击，一边问韩二柱：“你们是当地人，就没听说过牢狱里有狗洞之类的密道？”

“这俺们哪能知道？”韩二柱跳起来：“郎君少跟俺们开玩笑！俺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从来没进过牢狱，若不是这次实在饿得活不下去了，俺们也不能……”

他看着燕雀，想起初见的模样，不好意思道：“郎君和小娘子是被俺们连累了，俺们好汉做事好汉当，一定要跟官府说明白！”

徐念珠总觉得算漏了什么，心中默默复盘一遍，问：“那个杨校尉很是奇怪？”

“当然奇怪，折冲府从不参与地方政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那个县丞似乎知道他要来，早有准备？”燕雀在一处角落里停下，重复敲击了几遍，清脆空灵的声音传来，明显下边是空的。

“对对对，这个杨校尉很奇怪。”赵观棋也想起了细节：“在观音庙的时候，他说‘杜府尹’特意交代了，可是河南尹明明姓郭！”

“姓杜的府尹，只能是京兆尹杜怀礼！”燕雀把盖在地面的稻草扒开，四四方方的盖子呈现出来。

“乖乖，居然真的有密道！”韩二柱看得呆住了，继而反应过来，伸手推盖子，“还等什么，还不快跑？”

盖子被推开一角，透过缝隙向下看去，黑咕隆咚一片，不知远处是福是祸。燕雀抓住韩二柱的胳膊，另一只手匆匆将稻草重新推回去，急得韩二柱直问：“怎么不跑了？”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给老子滚起来”“你他娘的老实点”之类的呵斥声。一串人影行至牢门口停下，韩二柱一屁股坐到洞口缝隙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被押解的是一大一小，大的正值壮年，身体健硕却伤痕累累，小的约莫十一二岁，蓬头垢面难掩坚定倔强，正是陈兴和穆二郎。

两人被踹进牢里，为首的狱兵俯下身子，掸去脚上的灰尘，一脸玩味地凝视陈兴：“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陈头儿，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能落到俺手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求俺两声，俺必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陈兴啐出一口唾沫，直溅到那人脸上。那人恼羞成怒，一脚踩在陈兴脸上，使劲儿转了两下：“既然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俺不客气了。放心，俺一定好好招呼你！”

另有一人过来拦着：“吴头儿，差不多行了，郭县丞交代了，留他狗命还有用！”

吴家用才意犹未尽松开脚，在陈兴身上狠踢两脚，落锁而去。燕雀、赵观棋一左一右过来扶起陈兴，只见他身上青紫交错，脸上红肿不堪，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肉。

穆二郎扑过来泣道：“陈大哥，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大半日不见，穆二郎已经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衣服破裂处隐隐有鲜血渗出。徐念珠看着这个自己从水里救上来的少年，恻隐之心顿起，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大家都在呢。”

“原来你们认识？”韩二柱紧绷地神经放松下来，他看着落魄狼狈的陈兴和穆二郎，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穆二郎不住地咳嗽，声音时断时续，眼神中全是愤恨与不甘：“郭顺那个混蛋，他在施粥棚跟大家说，是阿爷勾结匪徒抢走赈济粮，为了掩盖亏空炸堤泄洪、草菅人命，被他发现后畏罪自杀了。如今他代管县里事务，已经将匪徒抓获，重新跟府里申请了赈济粮，一定让大家平安度灾！”

穆二郎剧烈地咳嗽几声，脸憋得通红：“周围居然一片叫好？！我气不过，站出来说不是这样的，立马就被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