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计划
澹台月这病统总养了快半月才彻底痊愈,梅萼为了照看他,索性让香桃将雅园屋子的暖阁收拾了出来,她就睡在暖阁里,日夜为他煮药为他添衣,而澹台月也没有提出让她搬回馨园,仿佛就这么默认了她在自己身边。
半月之后,梅萼才独自回了梅府看望老夫人,回去时候穿着的是澹台月为她订的锦绣坊新衣,一身素白看似平平无奇,衣上的刺绣却是请了芜阳城最有名的绣娘连夜赶制而成。裙摆处绣着两朵梅花,挨在一处,亲昵非常。整件衣裳裁剪得当,十分贴和她的身形,冷叔将新衣取来之时,锦绣坊的姑娘也跟着一并,待梅萼试穿之后又做了几处修改,更衬她的曼妙身躯。
她回到梅府,将澹台月准备的礼数交给了父亲。梅辅成当着梅萼的面打开,里面装着的多是益气养身的补品,为老夫人准备的抹额靠枕之类,十分实用。梅辅成看罢赞许不已,备礼是谁都会做的事,但并不见得人人都愿意用心,在梅辅成看来,这些礼数或许算不上金山银海,但贵在心意。
梅萼却已经见怪不怪,与澹台月相识以来,她早已清楚地知道,若是这个男人想要做的周全,那么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挑出他的破绽。他就是如春风细雨一般的人,不着一丝痕迹,却轻而易举地懂得了你的内心,即便不做良人,与他相交也是一生幸事。
新婚之夜她曾自嘲自己是芜阳城最为凄凉的新妇,如今看来,除却没有夫妻恩爱之事,她如今生活,堪称一句幸福。而经历他这一次伤寒,她似乎也对夫妻之事变得不再在意,她为他找了个开脱理由,一定是因为他的身子不好,才不愿与她行那事。
所以没关系,她已打算这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他,将他的身子养好了,他们自然可以好好做夫妻。
梅萼乱想的功夫里,梅辅成已经取了抹额出来,交到梅萼手上。梅萼微愣接过,颇有些不解地看向梅辅成。梅辅成拧了眉,略带些责怪意味地对梅萼说:“都忘了你是回来见老夫人的,总待在我这里算得什么,春寒还未彻底过去,这抹额正适合老夫人,还不给她送去?”
梅萼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女儿知错,女儿这就去见祖母。”
她抓起抹额就飞快地跑出屋,生怕父亲的下一句话是责备。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的丘夫人哀叹一声,走到桌边,替梅辅成送上一杯茶,轻轻说道:“又何必这般赶她去,多和女儿说些话不好吗?”
“她该去见老夫人,然后早早回澹台府才是。”梅辅成抿了口茶,缓缓道,“已经是澹台府的夫人,入了澹台家的族谱,总是回来娘家成何体统。”
“我都明白,我都明白……”丘夫人抹了抹眼角,“可我舍不得。”
梅辅成望了丘夫人一眼,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若是……来年除夕再叫他们回来便是。”
梅萼去了老夫人的屋子,老夫人跟前的高嬷嬷仔细迎她,说是老夫人刚打完盹儿起身,正在里头更衣,让梅萼稍等片刻。梅萼自然应下,等在外间,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里的抹额。梅萼对芜阳城中的商户不算太熟悉,认不出这抹额出处,只觉得它做工极好,额间一抹翠玉更是与布料纹案相得益彰,气质优雅,非常适合老夫人这般身份。
她没等多久,高嬷嬷便搀着老夫人徐徐走来。梅萼自小与老夫人亲近,见着老妇人心里欢喜,将抹额小心放在桌上,起身上前迎接。高嬷嬷与老夫人走近,梅萼娴熟地握住老夫人的手,从高嬷嬷手中接过老夫人,换而挽上她的胳膊,亲昵地搀扶着。
老夫人笑盈盈地看着梅萼,脸上的褶子似是都被笑得少了些:“许久不见小芩,真是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上回见着你还是待嫁之身,如今已是挽上嫁妇鬓发,好啊,真好。”
梅萼脸微微一红,对老夫人撒起娇来:“即便嫁了人,小芩仍是祖母的好孙女。”
“你是我心头好,你过得好了,我这心里头就熨帖了。”二人坐在软塌上,老夫人温和地拍着梅萼的胳膊,问道,“你夫家待你可好?”
梅萼点头:“夫君待我极好,前几日他染了伤寒,这才刚好,他生怕将病气传了祖母,所以这次才没有陪我回来,改日我会同他一道再来拜访祖母。”
老夫人笑道:“他对你好就行。过些时候你三叔就会送我回山上休养,恐怕一时半刻也见不着你那夫婿了。”
梅萼有些惊讶:“祖母才回来不久,怎的又要回去?春寒就要过去,由父亲母亲照看祖母不好吗?”
“山上清静。”老夫人笑着看了看身边的高嬷嬷,“况且都是她照看我,你父母亲那般忙碌,哪有空闲照顾我一个老人家。”
“若是祖母愿意,我可以把祖母接到澹台……”
“说什么胡话!”老夫人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你如今是澹台家人,要照看的是澹台氏族,哪有让澹台家收留我一个梅家老夫人的道理。”
梅萼一时口快,忘了这一层道理。澹台家没有其他长辈,她不必守家族规矩,属实过得自由了些,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