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偶然
澹台月逛着摊。行至一座茶楼前,偏巧遇见了隔壁送病人出门的陶芸。
陶芸手里提着好几个药包,她见着澹台月二人,将药包递给了病人,这才朝两人挥手:“又见着嫂嫂了。”
梅萼眨眨眼,带着一丝不解:“芸姑娘是在这里……替人看诊?”
“我拜了这儿的老先生为师,平日里也会来药堂帮忙,就治些寻常的头疼脑热,若是病重些我可不敢乱瞧。”陶芸隔着梅萼瞥了瞥澹台月,笑着凑近梅萼,压低了声音,“他待你可真好,当年在芜阳,无论二表兄如何邀请,他也从不出一回门。”
梅萼觉得这话无论接不接都不合适,干脆岔开话题:“芸姑娘还有别的病人要看吗?可别耽误了时辰。”
“里头倒是躺着一位姑娘,师父在治着,待会儿我还得替她药浴。送她来的那男人可不好应付,问他三句,两句都不答……咦。”陶芸忽然想到什么,上前两步,朝澹台月的方向走,“性子像,这么一看模样也像。”
澹台月皱起眉:“什么?”
陶芸张口要答,药堂里传来一道苍老的人声:“小芸儿,过来搭把手。”
“好的师父。”陶芸二话不说,转身就回了药堂。
梅萼错愕地盯着药堂门扉,有些恍惚:“芸姑娘方才的意思是,有一个人像夫君?”
“这世间相似之人甚多,不稀奇。”澹台月显然不打算深究下去,“走吧,从嘉说的紫芸糕铺子就在前面。”
梅萼迷迷糊糊地跟着澹台月走了。
药堂内,陶芸扶着一少女进了药浴桶。药浴得泡一盏茶的功夫,浴房里满是雾气,热得很,陶芸便掀了帘去隔间等着。不过一会儿功夫,有人敲了敲门,唤了声“陶姑娘”。
陶芸出了门,一男子斜倚在一边,神情有些懒散不耐:“昭雪还有多久才能醒?”
她顿了几息才意识到那是少女的名字。
陶芸对这男人的态度很是不满,但身为医者,她最多的就是耐心。她吸了口气,缓声道:“姑娘已经无碍,药浴后公子就能将昭雪姑娘带走了,今夜或是明晨定是能醒转。”
男人脸色缓和了许多,应是发觉了自己的态度不善,十分别扭地道了句“抱歉”。
陶芸抿了抿唇:“昭雪姑娘不能吃性寒的东西,往后最好也不要沾酒。”
男人沉默不语。
“公子既然担心昭雪姑娘,就该顾着她的身子。”
“我的事,与你无关。”
陶芸听着他的冷喝,也不恼,眸中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去照顾昭雪。
男人捏紧了拳。
隐在阴影处的黑衣女子上前:“主子,姜大人已经派了人来催,属下可以留下照顾小夫人。”
男人脸色不太好,听了这话也没有挪动半分:“让他等着。”
黑衣女颔首,又道:“陶姑娘在药堂前遇见了一位公子,陶姑娘戏言那位公子的模样同主子相像。主子,会不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归需要担心的不是我。”男人一脸冷意,“你去同外面的老大夫讨一副药给昭雪,方子收好,回芜阳之后我再去一趟医苑。”
男人心里记挂着昭雪,别的事只怕是听不进去的。黑衣女了然,默默退出去,不再劝诫。
男人耳力好,他早就听见了陶芸与那无名公子的话。他与黑衣女的话并非诳语。父亲子嗣众多,权势在手自然放纵,便是有一两位没能认祖归宗的私生子也不意外,是否能多一个兄弟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分别。
不过他的确有一点在意,若是真的有那么像,怎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察觉。
陶芸在里间唤他:“公子,可以带昭雪姑娘走了。”
男人定定神,不再想其他,入内将矮榻上穿戴齐整的姑娘抱了起来,还不忘给她戴上了面纱。
陶芸讪笑着看了眼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低下头开始收拾浴房。浴房一角落了张帕子,陶芸走过去捡起,极素雅的一张帕,用浅色的线绣了一朵木槿,外加一个“妍”字。
她狐疑地盯着那个字,迟疑片刻后将它收入怀中。
出了门老大夫问了她一些事,她一一作答,却只字不提拾到了一张帕。
她琢磨着,明日大约又得来药堂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