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家宴
“爹爹。”
秦檐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女儿站在挂起的灯笼下,头上带着昭君帽,身上披着加厚的披风。
在周家巷子耽搁了一阵,如今晚霞已落,天空成了深蓝色,夜风拂过披风,把披风拽得猎猎作响。
秦檐快步上前,他知道女儿想问什么,从怀中拿出了庚帖的一角给女儿看,怅然说道:“幸不辱命。”
当时是他仓促自信,看到了周晋的文采飞扬,见他容貌俊美不下于谢绍,兼之又与徐夫人有旧,当时徐夫人把周晋的庚帖强塞给他,他便也稀里糊涂把女儿的庚帖给了对方。
幸而现在成功拿了回来,不然可要误了女儿。
秦芷君在知道已经换了庚帖后,也被吓了一跳,既然已经知道了周晋的为人品行,她是万万不想要嫁给对方的。
甚至秦芷君还想着跟父亲一起去取庚帖,现在见到了庚帖,心中一块儿大石才落了地。
她把自己的手搭在了父亲的手臂上,“爹爹,大嫂的车刚进家门,我们快一点。”
章老太太看到成功退亲了以后,这才对幼子露出了笑容来,叮嘱下次要给秦芷君订婚,要更谨慎一些,可不许私下里交换庚帖,又或者交换信物误了孙女儿。
秦檐知道了玉佛寺的锦鲤经历,比谁都更为懊恼自己说选的女婿,母亲叮嘱自然是无所不从。
把秦芷君的庚帖放好,三人去了正厅。
大房长子秦元的媳妇邹氏也归来了,邹氏正在和秦元说话,她显然是被丈夫的话牵动心神,一会儿浅笑一会儿皱眉。
秦允在和秦如兰说话,他们见着秦芷君过来了,冲着秦芷君的方向招手。
二房最小的孩子秦聿对着章老夫人行礼,紧接着乖巧喊道:“三伯、二姐姐。”
秦檐取下女儿的披风,把手往女儿背后一推,示意她去和秦允、秦如兰玩去。
秦檐臂弯上挂着女儿的披风和家族里最小的孩子秦聿说话,询问他书院的情况。
整个秦家家族里,就他们两人去过书院读书,秦家大老爷、二老爷包括孙辈的两人都是去社学念过一段时间书,其余人都只是认识字,不愿意精读四书五经,见着那些之乎者也头就大了。
秦聿去读书之后,更觉得三伯当年的天资很高,只是读了三年书就去参加秋闱,过了秋闱以后,因为何盼巧去世也没有再考,直接选了官,后来就一直在京都的工部衙门里做活。
家里三伯的学问最好,而且三伯最为交好的一位同僚还是上过金銮殿的进士,难得回来的时候,秦聿都会和三伯请教学问。
秦二老爷的夫人田氏眼珠子都黏在这个许久不见的儿子身上,但是儿子和他三伯亲近,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多沾一沾文气,希望她儿子也可以中举,若是能做进士就更好了。
一家人都到齐了,盥手之后便是吃饭。
先前秦允在玉佛寺里采的秋笋提前出了水后晒干,现在正好用肥美的腊肉爆炒,高温煸出了肥油的汁水,而竹笋是需要重油炒才好吃的,这一道菜在今晚上被人夹走最多。
秦允上次也着实拔了不少秋笋,这才足够家里人吃得痛快。
秦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秦堂说着一路的见闻,虽说已经隐去了其中的危险,但是他的妻子还是听了出来,在桌子下面攥住了丈夫的手。
等到饭席到了尾声,二伯也说完了最近做生意的事情,轮到了秦檐说近来之事,他说的是秦芷君与周家的郎君合不上八字,两人的婚事作罢。
啪嗒一下,邹氏的筷子落在了碗上。
邹氏是反应最快的,其实她是最早想要和秦芷君做亲戚的,她嫡亲哥哥丧了偶,在来参加她婚宴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秦芷君。
而从邹氏那里打听了秦芷君之后,邹氏的哥哥央求他的妹妹成全,还发毒誓,若是娶了这秦氏女,他今后定然不胡闹,好好跟着家里人做生意,也不出去和狐朋狗友喝酒胡闹。
邹氏被家里人缠得不行,试探性地和丈夫秦元开口,没想到丈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也说了阿芷的品貌好,当年能够被永安侯府的世子一见钟情,现在就算是谢世子没了,她也不会轻易许了人家,我家三伯没有儿子,是把阿芷当做儿子教化的,怎会让她做续弦?更何况你哥哥你也知道,总是喝酒胡闹,你若是还惦记着我们夫妻两人的情分,你休要再提。”
邹氏有些斤斤计较,和家里的小辈们不怎么处得来,但是她和丈夫的感情不错,听着丈夫这样说了,也不敢替自家哥哥求小姑子,回去了以后还臭骂了哥哥一场。
邹家的哥哥一开始还掉了几滴猫泪,后来竟然不和狐朋狗友吃酒胡闹。
邹氏见着自家兄长乖巧了不少,现在听闻和周家的婚事又黄了,又忍不住有了做媒的心思。
邹氏的眼珠子一转,秦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秦元把自己的媳妇手一捏,对着秦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