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接吻吗?
请自来的家伙——落灰的外套和脏兮兮的外围绷带,一看就知道太宰治必然是刚结束任务就到此一游的。
“很舒服也说不定。”太宰治没所谓地耸肩,甚至接替那份无感的情感类似于刻意表现给你看的兴奋,“故事里不都那样表演吗?”
饶有兴致地昂首,他故作舞台上的游吟诗人的姿态继续说道:“……请吃了我吧,我深知你给予我的并非永无天日的苦痛,因它无比短暂,因欢愉的种子正沉眠于你的齿尖。当你吻上我——脆弱的喉和脖颈,永恒的爱、金色的玫瑰与永生的河流将会随之而来,你将……”
随着他的吟诵,他与你也越发接近。拦路的无头尸体被他用鞋尖从腰腹部挪开,血痕在地面上划出交叠的曲线。你没意思地撑起耷拉的眼皮,对他的举动不明所以。
明明直接跨过来就可以了吧?
为什么,
偏偏选择站到了他的位置上呢?
你理解不了他的思维,不如说自始至终你都没想剖析这个人——构成他的文字,绘制过去的油彩,还是说晦暗难明的,他的,吊死者的眼睛……
真讨厌。
“别说了,我要吐了,”你假意作呕,打断他分明就是存心恶心你的话,手掌堵住耳孔,隔绝怪异的腔调意欲突袭你的大脑的计划:“拜托请为我还很年轻的耳朵着想!”
当然,为回报这份无妄之灾,你迅速用沾有尚未干涸的流动的血的手指在他的绷带上摩擦,颇有一副“这就是我用来擦手的毛巾了”的模样。
“喂更恶心了欸,不要拿我当擦手巾啊!”话是这样说,向后跳想要躲避你的袭击的动作幅度也很大,但实际上你与他之间的距离反倒增多没有多少。
他做的只是个晃眼的假动作罢了,这让你更心安理得地得寸进尺了起来。
你稍微抬手,触及他受冷的皮肉:“那你倒是真的跳开啊。”
还是,冷冰冰的,根本无法被温暖覆盖啊。
像是在和你碰面之前,他一个人在沿海的阶涯被湿冷的海风吞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头发其实凑近闻,还能嗅到浅淡的咸涩味。
“我会被你玷污的! ”太宰治直截了当地握住你的手腕,佯装自己才是道德制高点的人义正言辞地捉弄你道。
你瞪大眼来诧异地将他从头扫到脚:“你不是一直都脏兮兮的吗?我这程度算哪门子的玷污?”
他阴恻恻地笑出声来,但其动作又类似于捧腹大笑。
什么啊,如果他没继续攥着你的手腕,然后用比变脸还快的速度转变成怨妇,随之贴近你说话就好了
“那些都是皮肉表层的肮脏,”太宰治说这话时嘴角的笑还没能老练地能强压下去,这家伙明明就是想故意恶心你才这样的:“但刚才,春和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肯定是想……”
明知道他是要恶心你,但你还是顺着他心意问出了那句:“想什么?”
“你的手指绝非想要停留在表面,只要你想,你绝对会想用指甲盖去扣弄我的心脏瓣吧?换句话说,你绝对绝对,是想要把我的心脏掏出来,然后用什么东西去污染它。”
话音刚落你就露出一副被攻击到了的表情,而他赫然就是奸计得逞了般蹲下来一把埋在你的怀里。你感觉得到他的五官都贴在你的腹部,肌肉都能模拟出来那张脸现在笑得有多开怀,那笑声如同穿过了你躯壳的空膛。
回荡着,回荡着。
“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你看你的表情!恶心死了!”
“会说出这种话的你才是最恶心的吧!”
“讨厌~讨厌~恶心~”(合音)
你抱着他倒在你怀里的头,畅快地大笑起来。你们的笑声将此处盘踞的阴翳驱赶至死不瞑目的头颅堆垒的角落,总之,它无法去影响你了。而这种作弄彼此后的笑让你独处在这种环境里摇摇欲坠的精神稳定了很多,哪怕你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精神+2」
你又想起了之前被打断的动作,手指重新覆到他缠绕在脖颈的绷带上,触及他绷带罅隙里隐约透出的皮肤,从此开始,游离到他的下颚,最后停在他的右唇角。
他没有制止你的动作,甚至更加得寸进尺地更进一步,脸都紧紧贴到你的皮肉上了。唯独从口腔呼出的气体是温热又潮湿的。
“为什么太宰你摸起来就是很冷呢?”
你感慨道:“貌似你说的吸血鬼就是永远没温度的吧?跟被你踢开的尸体一样。”
“我是灵魂已经死掉的行尸走肉啦。”他没抬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别对一罐久置汽水期望太高。”
你说:“好吧,梅子汽水。”
太宰治问:“为什么是梅子味的?”
你思索一下:“不知道,我乱编的,有梅子口味的汽水吗?”
太宰治回道:“我也没听说过,也许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