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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子琝拍了拍令子染,不好意思的笑道:“妹妹,他这个人就这样,做事没个规矩,我行我素的,你别介意。”
令子染瞧着他站在院里仰望的月亮的背影,摇了摇头:“我不介意。”
她忽的转过头看向令子琝:“哥哥,你们到底在查什么呢?若要我相助,可否告诉我,细枝末节也可。”
令子琝沉了一口气,似乎在纠结,过了片刻,他道:“告诉你也可,最近十五年,各州,各县,均有孩童妇女失踪,其中女童失踪最甚,一年一个州至少有百起孩童妇女失踪,其中女童就占了一半,本来失踪案在朝中就屡见不鲜,若非扬州河底浮起数百具尸体,且都空腹,五脏六腑皆无,惊动了朝野,不然皇上也不会让我将功赎罪,暗查到此。”
令子琝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我到现在都没有跟锦衣卫指挥使会面,如果他不在,我行动将会非常受限。”
“可是,为何是中州?发现浮尸,不是在扬州吗?”
令子染不明白为什么调查到了中州?
令子琝从袖中拿出一张烧的残缺,只剩的一角的血布,上面颤颤巍巍的写着两个字“中州”。
令子染接过血书,用手指轻轻磨砂着那字的一笔一划,震惊又悲伤的看向令子琝。
令子琝声音哽咽:“这是爹的字,当年你失踪,爹就一直在暗中调查,等我找到他的时候,爹……”
令子染双眼含着泪,看着令子琝,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知道爹为了寻她去世,妹妹就已经很难过了,如果再告诉她,当时爹爹被烧的尸骨也没了,那她岂不是更会难过愧疚,无法原谅自己……
令子染,瞧着那两个血字:“所以,爹,肯定是触及到了他们的逆鳞,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才被灭口。”
令子染抬起头来,坚决道:“哥,这个仇得报。”
令子琝征了片刻,点了点头:“好,但中州不只谢王府一个潘王,这事,恐怕涉及颇多……”
令子染沉默了片刻道:“将信截下来吧,还来得及,母亲和小妹担心你一个就够了。”
令子琝明白了二妹的意思,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好。”
明月弯弯的挂在天上,又弯弯的沉寂着,月下的人,李齐躺在屋檐上,一手撑着屋梁,一手饮着“一杯倒”,令子染坐到他旁边,将酒葫芦抢了过来,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这酒叫什么名字?”
李齐转过头,定定的瞧着她,双脸微微红晕,眼神也有些许迷离。
他忽的回过神,眼神又冷漠疏离的起来,夺过酒葫芦,喝了一口道:“倒不了。”
“嗯?”
他有些不耐烦道:“我说,这个酒叫,倒不了。”
令子染扯了扯嘴角,望着天上的明月,圆圆的,忽然想起,以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记忆,她下意识的感慨:“我好想,好想回家啊,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我还能吃,娘亲包的汤圆和饺子,还能挂爹爹写的对联,还能带着小妹去放烟火,还能跟在哥哥身后要糖,多好,多好的日子啊……”
李齐嗤笑了一声,瞥了令子染一眼,也望着天空的月亮,忽的惆怅了起来:“我以前也认识一个人,跟你一样叨叨着,叨叨着想回家,但他没有家了,在他八岁的时候,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眼前,他从乱葬岗爬了出来,从杀手堂闯了出来,遍体鳞伤,可他不疼,感受不到疼,他也想回家,特别想回家……”
“所以他总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那个人,是你自己吧?”
令子染抬头瞧他的侧脸,他只是微微扯了嘴角,不答。
令子染不想追问他太多,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揭露的过去,他都以第三人称告诉我了,说明也是将我当作了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尊重对方吧。
“我认识折念。”
令子染愣了愣,本来也躺了下去,又坐直了起来:“你当真认识吗?能联系到她吗?她能告诉我找回记忆的方法吗?”
李齐闭着眼,淡淡睁开一条缝,无奈的看着令子染,只要是关于她记忆的事,就急的像狗跳墙一样。
他幽幽开口道:“当真认识,早无联系,至于恢复记忆的方法,估计她自己也一筹莫展。”
“哦。”
令子染泄了气,闷闷的坐着,也不说话。
李齐又睁开一条缝,瞧她,笑了一声:“我与你说说,我跟她的故事吧,如何?万一其中有线索呢?”
令子染立刻又板正的坐好,:“好的,您说。”
李齐扯了扯笑颜,眼眸似乎已经看见了曾经。
那夜,半月正悬,野外客栈,一房中,蜡烛燃尽,一带魑魅魍魉鬼面的男子,正端坐在床上,忽的,一道寒光,闪过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腾空而起,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二人交手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