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野孩子?谁?
淳华似有所觉的看了阿鹤一眼,果然,他早已睁开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衣袍。
不远处一群孩子跑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野孩子,你今日的草药呢?”
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点的男孩上前一步伸手讨要。
阿鹤指尖捏的青白,默不作声,平日里的镇静此刻全都不见,整个人宛如竖起警惕的猫,僵硬了脊背。
“装哑巴是吗!”
男孩变了脸色,抬手狠狠推了他一把,阿鹤本就因为脚伤站不住,此刻重心不稳踉跄往后退几步,跌倒在地,白袍一下子染上尘土。
其余几个孩子见此情形笑得更加放肆,齐齐拍手叫好。
淳华看着眼前的一幕冲击极大,没想到国师儿时,居然还被人这么欺负过。
阿鹤紧紧皱起眉头,脚上伤口隐隐作痛,他们的父母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村中的百姓,自然对冯娘子和阿鹤这对外来人多有排斥,都叮嘱过自家孩子不要与他们来往。
大人如此话语,落得几个闲来无事不学无术的半大孩子耳中,就成了阿鹤可以被欺负的标志。
几个孩子团团围在阿鹤身边,思索今日用什么法子整他。
为首那个男孩名叫曲彪,注意到一边的淳华主动打招呼:“岁岁,你怎会在此?”
往日岁岁不常出门,成日窝在家里,与这些孩子倒没有多么熟稔。
曲彪与岁岁年纪相仿,两家大人交好,自然就走的近了些,曲母还曾说以后要向岁岁家提亲,让岁岁嫁给曲彪当婆娘。
村里这几个孩子,就属岁岁长的最标志,青涩的脸庞上细长的柳叶眉弯弯画在眼睛上方,小鹿般大眼睛忽闪忽闪,唇红齿白。
曲彪十分满意这个未来娘子,早早就把岁岁当成自己的人。
淳华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曲彪看自己时丝毫不加掩饰的掠夺目光,让她心生反感。
淳华:“昨日阿嬷说脊背有些酸痛,我特意找阿鹤替我采些舒缓的草药。”
听到这话曲彪有些犹豫,原来这小子今日出来是要帮岁岁采药,既然如此,自是不好再欺负,耽搁了采药的时辰,岁岁定会不高兴。
淳华:“曲彪哥,你们在这里干啥呀?”
曲彪僵了僵身子,忙不迭的说:“路过,路过这里看到你,就来打个招呼。”
“噢——”
淳华好似没听懂他话里的局促,扶起阿鹤:“走吧,晚了山路不好走。”
阿鹤自始至终默默无语,任由她扶自己起身,他知晓,她是在救他。
曲彪对他恶狠狠的警告:“老老实实去采药,要是找不到,你知道后果!”
阿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毕竟只有三四岁的智商,遇到这种情况自是不知如何应对。
淳华挑了挑眉,既然如此,就由她大发慈悲的教教他吧。
上前两步在曲彪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曲彪眼睛一亮,神采奕奕一口答应下来,眼里闪着贪掠的光。
带着阿鹤往山的方向走出老远,直到看不见对方了,淳华才停下脚步。
阿鹤:“谢,谢谢你。”
淳华回头看他,轻叹了一口气,抽出帕子细细擦拭他脸上的尘土,语气无奈:“不必言谢,你既给了我一碗饭,我自然要帮你。
不过,那些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阿鹤垂下眼:“他们的父辈祖辈,都是村里的人。”
言外之意便是说若是反抗回去,只怕他们回家学舌告状,冯娘子在这里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淳华幽幽叹息,眼中露出垂怜的神色,比阿鹤之前看她的眼神,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鹤:“……”
淳华轻拍了拍对方的肩:“你放心,我定会帮你的。”
言罢,脚步一转,带着阿鹤换了条路。
村里有条流浪的野犬,有时淳华会随手喂它些吃食,因此见淳华来了,野犬登时兴奋的跑上来,坐在地上,尾巴摇成拨浪鼓一般。
“真乖。”
淳华摸了摸它的头,从衣袖中掏出早上顺手带的馒头,耐心的掰开投喂它。
察觉到阿鹤落在馒头上的视线,淳华笑而不语,阿嬷怎会真的不管自己的孙女,每日一大早起来,自是会先做好饭再赶往主家。
阿鹤只是看了眼馒头,就转而又盯着野犬,颇有些新奇的模样。
这犬有灵性般的,淳华拿在手中的馒头坚决不吃,只等淳华放在地上,才会上前舔舐。
淳华显然对此满意极了,又顺了顺它背脊的棕毛。
还剩半个馒头,淳华站起身递给阿鹤:“你来喂。”
猝然瞧见生人,野犬立马俯下前身喉间发出呜呜低吠,声声威胁。
阿鹤却似不怕,蹲下身子学着淳华刚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