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狄仁杰
!”
“殿下此行,大善。”狄仁杰挺直腰板,认输认得铁骨铮铮。
既是大善,那被掳被劫是蓄意入套还是无辜受难便不重要了,总归令月不能逼着武敏之作恶。
所以她受困后,是蓄意折磨还是惊惧反抗也不重要,那是她们唯一的选择。
后续种种是蓄意筹谋还是因势利导也不重要,因为那是为救人于水火。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于法,令月此行都是大善,既有善迹,何必求心?何必强求细枝末节?
“狄公谬赞。”令月收敛情绪,对着他那睥睨的黑眼球万分不解,“狄公若能理解我等苦衷,为何如此……风骨凛冽?”
“……腰闪了。”
不是他不弯腰,是他弯不下去啊!
“噗……咳咳,狄公辛苦。”令月唇边漏气,胸口起伏,赶紧转移话题不然就要笑出声了,“只是令月再求狄公一事,令爱聪慧非常,孤一见如故,心生欢喜,狄公查案恐无暇顾及幼女,留令爱在宫中陪孤玩耍几日,便是两厢便宜,请狄公放心查案,孤定保令爱周全。”
“啊,我……”狄光浅虽然早慧,却不懂这政治上的交锋筹谋,只觉得父亲和公主目光对视之时,隐有火光四射,叫人害怕。
最后,狄仁杰竟然妥协:“臣,多谢公主体恤。”
“阿爷……”狄光浅紧张得看向狄仁杰。
“阿浅莫怕,阿爷查完了案子就来接你。”狄仁杰心有不忍,可他知道他带不走女儿。
总归一个能为了教坊女子的苦楚不惜以身赴险的公主,应当不是一个奸邪顽劣之辈,她既然如此聪慧,就应当会照顾好狄光浅。
“乳母,放孤下去。”令月站在狄光浅面前,忽然叉手,端端正正得行了个礼致歉。
“殿下!”
狄家父女都惊了,狄光浅急忙避开,却被令月拽住。
“狄家阿姐聪慧,令月不瞒你。令月自知所思所虑与同龄之人不同,这世间多有偏狭之辈,武敏之被擒之时便口口声声斥我为妖物,若是令月所谋为人所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一番话说到狄光浅心坎上,她自幼早慧,得的也并非全是赞誉,世人愚昧,也多有排斥,幸亏阿爷开明,亲自抚育贴身教导,两三岁上方才开了蒙就时常抱她处理公务,她若是有疑问,再是稚嫩也都一一仔细解释,并不以她年幼而敷衍。
可她也意识到,令月早慧比她尤甚,以她的处境,这份早慧恐怕还会有危险。
“狄公智慧,令月与狄公今日初见便被他探得特异,他知我所为,知我志向,若有反复,可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阿爷不会的!”
“令月信得过狄公为人,但令月行止并非只在我一人,稍有不慎,这满宫婢仆都会受牵连其中,更不要说令月不自量力收容的弱女遗孤。
兹事体大,唯有小人之心,扣下他掌上明珠,方得安心。只是阿姐无辜受累与家人分离,令月心有歉疚,无法补偿,唯致歉耳。”
“请阿姐放心,令月虽年幼,但在这宫墙之中定不让阿姐受委屈,待得事毕,必恭敬送阿姐出宫与令尊再叙天伦。”
狄光浅再聪慧也是真·小女孩,被令月的言辞恳切说的眼泪汪汪。
不就是在宫中住两天吗?令月这么郑重其事,反而让她羞愧了,回头看看狄仁杰没意见,急忙还礼。
“公主坦荡,心怀仁善,着实叫光浅佩服,若能尽一臂之力,当为光浅之幸。”
狄仁杰看令月三言两语就说的自家自负聪慧心高气傲的女儿心悦诚服,觉得武敏之貌似没说错,这小女娃,着实妖孽。
太子李弘仁厚,却天真看不清局势,反而不如这幼女,体恤民间疾苦,也有雷霆手段。
千言万语,化为一叹:“殿下乃是女儿身,惜甚,幸甚。”
她若是男儿,得此心为储君,大唐可再保五十年繁荣昌盛,身为女儿身,惜甚。
她若是男儿,此心,此谋,此志,却是幺儿,今朝夺嫡风波恐怕更甚前朝,身为女儿身,幸甚。
狄仁杰再聪慧也看不穿未来,下一朝交替的风波诡谲,可比区区夺嫡凶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