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他当然不是报刊记者了。

而今天逃课的不只是严亦星，还有另外三个人。蒲云霄和石力、鲁关武他们是在清宁巷遇到的。

清宁巷是垂直于县河的一条小巷，小巷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独门小楼，虽然地处繁华闹市区，但却和周围林立的高层住宅截然不同，颇有一种大隐于市的气质。东梧市的规划总是令人猝不及防，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未开发的荒芜之地，清宁巷就是原来一些农户们自己画地的自建房。后来新上任的领导打破前任向北发展的规划，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变成就了这一片难得的宁静与喧闹交融的社区了。

今日是外婆的忌日，因此蒲云霄见到石力他们时也并不吃惊。除了鲁关武一直喋喋不休地回忆往昔外，石力和蒲云霄都默契的沉默着。石力观察着蒲云霄的神情，又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赶紧示意鲁关武闭嘴，免得让他心生厌烦，把他们赶走了。

除了平日里偶尔来打扫一番，他们每年这时候都会来，他可不想今年因为惹恼蒲云霄而错过了这个重要的日子。

其实蒲云霄是享受鲁关武的喋喋不休的，至少他能从他嘴里看到外婆的另外一个样子，一个他已经错过很久的样子。

“没关系，继续讲吧。”蒲云霄说。

“可是...”石力犹疑地看看他的表情，怕触动了什么伤心事。

蒲云霄勉强挤出笑容，尽力露出些友善的样子，说：“我这人就是这样，没表情的时候脸很臭。”

鲁关武看这幅半笑不笑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哥，你还是别笑了，比哭难看！”

“去你的！”蒲云霄挥了挥拳头作势要揍他。

不知谁笑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大家受了这份感染，都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睛开始有些湿润了，蒲云霄吸吸鼻子，揽过他们两人的肩膀，如释重负地说了声：“兄弟，谢了。”

“大哥，你这是哪里的话，要谢也是我们谢谢她老人家。”石力也有些伤感，眼眶红红。

“是啊是啊，要不是婆婆，我们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在路边检垃圾都有可能，至少现在，我们勉强还能上个大学。”鲁关武最先落下眼泪来。

石力和鲁关武虽说是学校里的不良少年，但他们在学习上并不是倒数，反而比严亦星的名次还要高个二三十名，重点院校是没有指望了，普通院校倒是绰绰有余。

“你这是什么样子！”石力嫌弃地看看他。

“怎么样，这儿还痛不？”蒲云霄拍了拍他的背部。

“早好了...哎呦、哎、哎...大哥，轻、轻点，后劲还很足呢。”鲁关武夸张地龇牙咧嘴，继续说：“不过，大哥，你这打起架来的气势简直连命都不要了......这样很危险的。”

蒲云霄微微抬头，眼里闪现出不可明状的情绪，一路沉默。

到了外婆家门口，蒲云霄从口袋里掏出几根一模一样的钥匙，递给石力：“之前误会你们了，就把家里的门锁换了，现在给你们一人一把。”

二楼有一间大房，大房里面套着一间小房，听外婆说，是因为妈妈小时候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外婆便想了这么个办法，在建房子的时候就做了这样的设计，以前是袁芝的房间，后来便是蒲云霄的房间了。

蒲云霄看着房间里的东西规规整整，虽然外婆走了将近一年，但桌子上几乎没有灰尘，床上也悉心地铺着床罩，他知道这是石力和鲁关武的功劳。

这老房子的隔音不是太好，鲁关武在楼下客厅对着老人遗像鬼哭狼嚎的声音一丝不落的传到了蒲云霄的耳朵里。

同时传到他耳朵里的还有隔壁屋的争吵声。他分明听见其中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没来得及多想便冲下楼去。可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袁芝的声音。

“我出车祸了，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蒲云霄飞奔一样的跑下楼，跟石力交代了几句，急匆匆地走了。

“你怎么在这？”一离开沈雅萍家，严亦星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们在那。”石力指了指与沈雅萍家背靠背的那栋老房子，只有正面贴了白色的瓷砖，两边都种着爬山虎，绿油油的爬满了整个灰色的水泥墙面。

她还记得这个房子，里面住的是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比他大一点的男孩子，那时候还常常一起玩呢，自打她和严均峰搬离了清宁巷，她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住在这里的这里的婆婆也多年未见，因为太过久远婆婆和他孙子的模样早已模糊，可是那婆婆友善的样子一直刻在她的记忆里，她总爱做各式各样的饼子，有甜甜的红豆饼，香味浓厚的板栗饼，而金秋时节多是桂花饼，婆婆总是会多做一些，让自己的孙子分发给四邻们。那个小哥哥总在送完别家后，拿上从自家的院子里采摘一些小小的蓝色的花和饼子一起送给严亦星，那些花像蓝色的星星，在绿色的叶子丛里灵动着，颇不惹眼，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