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青梅问他：“等谁呢？”

陆岸摇头。他跟赵青梅一向不对付，也懒得跟她多言。

一旁顶着个油头的深情男二一边嗑瓜子，一边露出看穿了一切的表情：“想必是你的爱人。年轻人，总是为情所困。”

陆岸嫌弃地离他远了些，等看不到那堆瓜子皮，他才点点头：“可能是吧。”

陆岸没有记忆，他只是隐约有种直觉，他来到这，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然后他就在陪决街等着了。他猜想，能让他这个配角等的人，想必也是个配角。

四年又四年，总会见到的。

结果还不等见到那人，二十年的时间就倏忽而过。直到陆岸发现自己还有三个月就要回到书里时，他才开始有一丝慌张。然而此时的他，已是无接班人可用——曾经的旧相识一个个早变成了人类离开了陪决街，新来的零星几个居民又都知道那引渡人的规矩，根本无人愿意与他签订继任契约。

陆岸一边发愁，一边不停翻着陪决街的居民名册，翻到第六十三遍时，他终于发现了一个人——

牧时舟，本应在二十年前要来陪决街进行引渡，但却不知为何没能出现。

陆岸从月光中跳下屋顶，他要找到牧时舟，让她成为下一任引渡人。

*

“所以这就算登记成功了？”

牧时舟一脸新奇地看着将两张卡片融合在一起的陆岸，开口问道。

“嗯，结束了。”陆岸心满意足地看着手中融合完毕的一张卡片，笑得灿烂。

牧时舟看着这人的笑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向来懒得动脑子，此刻索性也抛下一切多余的想法，打了个哈欠便要回家。

哈欠打到一半，陆岸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牧时舟合上嘴巴，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干嘛？”

“说了会帮你实现心愿，自然是要跟你一起走。”陆岸眉毛一挑，脸上透露出“这是对你天大的恩赐”。

“……谢谢您啊，大可不必。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

牧时舟抬腿向外走去，陆岸却紧跟着她的脚步。

如此走到来时的砖墙口，陆岸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牧时舟只得举手投降：“行吧，你可以跟着我，但不能被别人发现。”

看到陆岸点头，牧时舟这才放心地向前走去。结果没走两步，脚踝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牧时舟低头一看，脚后跟不知何时被磨破，鞋帮子也被染上星星点点的红。

“果然便宜鞋没好货。”牧时舟嘟哝着抱怨一句，揉了揉脚跟，随即便继续忍着疼向前走。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人握住，牧时舟回头，看向皱眉看着自己双脚的陆岸。

“怎么了？”

下一秒，她便落入陆岸的怀抱。

“抓紧。”

“抓紧什么——”

话还没说完，牧时舟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直到耳边陆岸让她放手，她才敢睁开双眼。

面前赫然正是自己家的居民楼。

“上次来过，我记住了。”

牧时舟转头，看向身边一脸求表扬的陆岸。

“……你疯了，以后不准在外面用这些、这些——魔法，”牧时舟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形容这超自然的力量，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符合正常人类认知的词语，“听到没有？”

许是第一印象的关系，牧时舟不自觉就将对待自家弟弟的态度套在了面前这灭霸身上。

“万一被人发现了，你迟早得给人抓去做研究。”

“他们才不可能抓得到我。”陆岸本以为能得到牧时舟的崇拜，没想到却落了顿教训。他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便向居民楼里走去，却被牧时舟揪着耳朵抓了回来。

“你听到没有？！不答应就别跟着我！”牧时舟凶神恶煞。

陆岸忍无可忍，还是只能再忍：“......知道了。”

牧时舟这才满意地放过他，慢悠悠向前走去。

陆岸盯着牧时舟的背影，咬碎了牙往心里咽：“陆岸，冷静，杀了她你就没下一任了。三个月，再忍三个月。”

即便签订了契约，但若是在那之前，牧时舟成为了人类，那继任契约也会自动失效。

牧时舟回头看他：“愣着干嘛，不跟着我你就回去吧。”

所以他必须得跟着牧时舟，陆岸不能允许有意外发生。

“来了。”陆岸微微一笑，跟上牧时舟的脚步，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居民楼里。

因为，他不是来帮她实现心愿的，他要做的，是要让她永远无法成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