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今天是毕业生典礼，程景起个大早，跟舍友一起收拾东西，今天过后，他们就真的毕业了。尤其是最近闲下来，坐在宿舍的板凳上才有一丝真实感，反应过来要和相处四年的他们分道扬镳。

曾经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在程景脑袋里放过。

如果没有她们，没有那通电话，现在的程景会在哪里呢？

程景的姑姑，并不是亲姑姑，是爷爷和奶奶离婚后再婚阿姨带的孩子，所以，程景与她走的并不算很近。

大二那年奶奶生病，程景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钱，拿着身份证和家里的房产证去贷款，其中各种手续，问题，款项迟迟申不下来，贷款下不来，程景实在急的不行，就动了卖房子的念头，乡下的老宅子并不能卖个好价钱，倘若卖的快，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不知是怎么了，被病床上奶奶知道了，吵着，闹着要出院，一向好脾气的老人家这一次非常的执拗，甚至针也不打，药也不吃，程景拗不过，没有办法，只得妥协，退了中介的挂售，再一次因为钱的事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求助了姑姑，姑姑由于刚翻新了民宿，能借到钱也是杯水车薪。

程景想到还有一个人，或许愿意伸手救她，她的老师。

程景想着数额较大，还是见面比较妥当，为了省钱，夜里坐的火车，正好在凌晨，赶到学校，一夜无眠加上没好好吃饭，整个人走路有一些飘。

办公室内。

霍老师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满满的心疼，前一阵子还活泼还开朗的小孩，这一趟回来，已经瘦成皮包骨，眼窝深陷，死气沉沉没有丝毫朝气，他的学生他了解，是真的遇到难处了才回来找他，似有些哽咽：“景同学，老师说过，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讲。”

程景迫切又难堪：“老师，您能借我点钱吗？”

霍老师没有诧异没有询问，只是道：“需要多少。”

“三十万。”

“好，卡号发给我。”

“老师。”程景憋着眼泪，让它在眼睛里打转，始终没有掉出来。起身在桌子上拿了一张白纸，写了张欠条交给老师。

老师没有说话，也没有接欠条，拍拍程景的肩膀，表示不需要。

程景只得把欠条叠好，塞进口袋里，这笔帐，她帮老师记着。

程景感谢完老师，马不停蹄的准备往家赶，临走时该拐去宿舍又收拾了衣服，由于形色匆忙，加上好像一阵风都能刮倒的憔悴面容，室友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询问她，”还好吗？“

程景太累了，也不想他们操心，勉强挤出点微笑，“没事，别担心，很快就能回来跟你们一起上课了。”说着也回抱着佳佳。

可是换衣服时，无意间掉落的借条还是暴露了一切，佳佳迅速重新塞回程景的衣服里，假装不知道，在程静景回来的时候神色恢复如常。

“我先走了。”程景回来告别。

“好，有什么需要要开口。”佳佳上前抱抱程景。王雪神色有些躲闪，却也还是勉强微笑过来抱抱程景。

到车站的时候手机消息提示音，显示银行卡到账五万元。接着就收到了王雪的短信，“景，我们都知道了，不多，大家的心意，先用着，有需要再说，不要怕麻烦我们，照顾好奶奶 ，也照顾好自己。”

程景压印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在车站不管不顾，蹲在地上抱着腿，哭的昏天暗地。旁边还放着行李箱，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步看着这个哭得如伤心的女孩。

老天是公平的对不对，你看，给她安排了那么多善良的人啊。

程景带着钱回去，忍不住雀跃，有钱了，有钱了，奶奶有救了，只差等着医生排手术时间了，数着日期，盼着日子，一切都要过去了，奶奶肯定可以好起来的。

好景不长，奶奶的身体却愈渐衰弱，甚至被医生通知不再排手术日期。

“为什么不能做手术，不是说再观察些日子就可以了么？”程景绝望着。

“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奶奶年纪大了，手术的风险比你想到要大，可能会直接在手术台下不来。现在保守的治疗是最好的方案。”

“那只能这样等着吗？”

“目前来看，手术不成功的话，最后说不定什么都没有了。好好让老人安度最后的日子吧。”医生专业又冷漠的分析着患者的情况。

程景知道，可就是忍住不住，一遍一遍的问没办法了吗？没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们显然对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对于程的祈求，并未有太多触动。

程景怕奶奶看出来，在楼道里偷偷哭了好久，洗把脸才敢回去。

“奶奶，晚上想吃什么啊？囡囡去买。”程景假装轻松欢快的询问。

“奶奶想吃西街的虾仁饺子，”

“好，囡囡去给奶奶买。”

“囡，，囡，奶奶还想穿你，，给买的花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