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弟弟,欢迎回家!
江如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周灼继续道,“况且公子有何证据证明,是我们钰儿撞倒了公子?”
他环视了周围看热闹的一圈人,笑眯眯问道,“诸位可有看见?”
住在皇城脚下,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他们一眼便看出周灼的身份不一般,自然不会趟这趟浑水,就算看见了,也只装作不知道,什么也不说。
周灼于是满意,看向江如练,“你看是吧。”
他善解人意的模样,“不过只要公子朝我们道个歉,今日的事便一笔勾销。公子还可以收下这钱,也算是我们兄妹二人日行一善了。”
“……”江如练面无表情地听他说话,漆黑的眼眸像是被墨水浸润,许久忽然笑道,嗓音温柔,“初次来京城,倒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原来是这样的。”
“撞倒了人的人不仅不用道歉,还要被撞倒的人赔罪。”
他低柔了眉眼,微微笑了一下,“是我的错。”
“我不该站在这儿,挡了两位的路,无意中冒犯了两位,还惹得公子对我一阵猜忌。”
垂着眼,他轻声道,“原来这儿的规矩是这样的。”
这样可笑的。
他也看出来了眼前两人身份不一般,不说身上穿戴的衣物饰品,就单单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数量就不少,想来是些不好惹的富贵子弟……
扯了扯嘴角,江如练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叫对方赔礼道歉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也没指望周围人会帮自己,还不如直接离开,再做些无谓的纠缠,只会恶心他自己。
京师于他,还真是有些“惊喜”了。
碎玉消灾。
江如练只能安慰自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遇到了那样一位蛮不讲理的公子,不也是“灾”么?
……
经历这样一番波折,江如练的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直到彻底离开了那儿才恍然回过神来。
掌心刺刺地疼,像是被火烧的鞭子鞭笞过。
江如练垂眼看着,只见素白手心上多了几道伤痕,上头有血液渗出,把掌心的碎玉染得绯红,看上去竟然妖异得很。
玉不是好玉,所以才轻轻一摔就坏了。他也没想过要责怪那位小女郎,毕竟她并非有心,只是那郎君欺人太甚,他咽不下那口气。
指尖动了动,江如练把玉用身上的帕子擦干净包好,放进了怀中。
服服帖帖,严严实实,不会再掉下来了。
天光垂落,时间已经不早了。江如练还能听到小摊上卖力的呦呵声,包子、面饼、糖葫芦……香气四溢,闻得江如练空空如也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的盘缠用光了,京城的东西又实在贵,江如练知道自己买不起,也没再看,问了一人林家在哪儿便继续赶路。
他必须找到林家,否则今夜无处可去,只能露宿街头。
好在按照那人说的,林家就在这儿附近,很快就能到。
林家确实在附近,江如练没走多久便看见一座宅邸,越过院墙,能看见里头高耸的几棵大树,雕梁画栋的房檐,此起彼伏的屋脊,顺着院墙继续走下去,一扇大门恍然出现,门上牌匾刻着“林府”二字,门前左右两座石狮子。
门没开,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只能听到远方街道上的嘈杂声,这儿却安静得有些过了头。
这儿便是林府了吧。
江如练顿了顿,却没有立即上前,眼皮微微阖着,步履踌躇。
眼前这座大门紧闭,看起来肃穆而沉重,他当真能在里面好好生活吗?林家人真的能容下他吗?
脑海中恍然出现一路上听到的关于林家的传言……江如练心头略微不安,竟跨不出脚步。
可他没有办法……
他无处可去……
太阳垂落得更加厉害了,灿烂的夕阳斜射下来,把眼前朱红色的大门照得更加闪亮,恍然间像是血色在流动。
罢了,去吧。
江如练上前扣了扣门,沉闷的三声响,透过门板传入耳中,有些微微的翁鸣。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清晰。
里头守门的人听到了敲门声,立时站起来,心里嘀咕家主和主君都已经出门,应当没回来,怎么有人敲门?
她很快打开门,只见一位素净的男子立在门前,肌肤干净细腻,淡粉色的唇抿着,眼眸漆黑,像是一方墨池。
下人:“?”
江如练率先说话了,“大姐好。”
“公子是……?”
“我姓江,名如练,此番打扰……”他顿了顿,“是来投奔贵府的。”
下人一惊,“你是江公子?”
她知道自己?
江如练唇微抿,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