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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他第一次那么快是我最后的体面。我背对他躺着,累得不行。我幻想自己已经熟睡。
我安慰自己,少时喜欢的对象到这年纪既没有变成秃瓢大肚男,也没有某些器质性疾病,已经足够幸运。
还是个处,说出去不亏。
他在拨弄我的头发,弄得我后背好痒。
他说我说谎。声音严肃得像在断案。
这位法官最后得出结论,说我没那么喜欢他。
我考虑了几秒要不要接着和他吵,但太疲惫,我放弃。
随他怎么说,我已经在想明天要带什么东西回去。
睡也睡到了,是时候跑路。这是我唯一能践行的承诺。
窗外双子塔顶端红灯闪烁,像大红纹凤蝶的翅膀在扑扇扑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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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我背上。
他和我说人总是美化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他呼出的气息很热,透过薄薄的睡衣让我的心发颤。
讨厌这种事后还要发表长篇大论的家伙。
我继续闭眼装睡。
他说他劝过他妹妹,劝她离那个混小子远点。他说她压根不是喜欢那个人,只是对过去有遗憾。
他说他也这样告诉他自己。
哼,我心里发笑。
术业有专攻,他这种搞管理的人的确不适合讲这些。
放别人嘴里听起来文邹邹的话,到他这里就像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会议结果。
他和他妹妹无非都是爱自己。
他妹妹追求的自由是她的倒影,他怀念的妹妹是他的标本。
倒影不过是现实的镜像,蝴蝶不过是现实的切片。
活该,活该他们没有好结局。
我恶毒地想。
他紧贴住我,他的体温驱走了我刚酝酿出来的睡意。
他问我,那你呢?
他的脑袋埋在我肩膀,问我,你有多喜欢我呢?
说实话这不是相亲对象间该讨论的问题,但鉴于我俩之间的交情,我稍稍思考了一下。
不过实在太困,还是让我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