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6)
贺北岛在外貌上的特征非常显著,琥珀一般明净的眼睛和不笑时走低的唇线和眼尾。
她长得和很多人想象中的混血儿不太一样,身上的混血特征极不明显,或者说根本看不出来,比起那种见之便让人望而生畏的高挑身材和锋利五官,贺北岛更多是可爱,尤其是笑起来。
然而她实在冷漠,要笑不笑时看着就让人生畏。并非是高岭之花,而是茹毛饮血的狼。
她的气场主要来自长年的积累和周身的气质以及不笑时好像很严肃的表情。但比起像严巍和左然那样一看就让人觉得“正派”的公检法,常年和各种各样的罪犯以及形形色色的掮客一起生活的贺北岛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好像有点危险。
路明看了贺北岛按照洪柳的描述换完衣服的效果,眼皮一跳。心里嘀咕贺北岛看起来未免……太不像个警察。
那是个风大的雨天,森冷的雨天。天黑乎乎的,快船到宿春的红药港时,已经晚上八点。
洪柳在车上又和女儿吵了一架,到家后直接回了房。
她心累,头也痛,这几天的事情让她忙得焦头烂额,偏偏姜春天还是个不懂事的。
洪柳照例吃了褪黑素睡觉,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时,姜春天就不在了。
起初洪柳以为她是自己跑出去玩了或者怎么样,姜春天经常这样,洪柳便没多在意。然而等到她跟姐妹购完物回来时还不在。
洪柳这时就有些生气了。
她自认为是好脾气且负责任的妈妈,丈夫不称职,她便对女儿的教育尽心尽力。不仅教她日常穿搭生活打扮,随便出街都像拍海报杂志,成绩好的无可挑剔,除了性格上有点刺头之外洪柳对她其实非常满意,也不在乎这点“瑕疵”。
说白了,姜春天可以有点脾气,但不能太大,更不可以和妈妈闹。
于是洪柳打了电话,手机是在客厅里响起的。她看了时间,心里数着秒,心想若是女儿自觉一点,妈妈也不会怎么样。
结果音乐声在客厅里响起,洪柳才发现姜春天出门根本没带智能手环。
这时洪柳的心冷却下来了,姜春天出去玩不可能不带电子产品,这无疑是危险又幼稚的行为。
她去查了门前的摄像,将将发现早上六点时,有人来过。
洪柳道:“我记得很清楚,橙黄色的眼睛和卷长发,棕色的卷长发,穿着女式西装过来的。”
贺北岛现在也穿着黑白的西装。
“脸很像,穿得也很像。”洪柳古井无波地叙述,如果不是她发疯的样子众人早已领教过,恐怕她在众人心中还是高高在上的优雅夫人,“但不是一个人。”
路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金宿栖点头表示理解,其实就人与人之间而言,大多数看背影都是靠气质或者身形去认一个人,脸的作用反而不大。
“…路明去调小区录像。”金宿栖回头。
“不用,”说话的人是贺北岛,“这种小区一般来说除非业主要求,否则没有摄像头。不过既然你家留了摄像头,应该还存了视频吧?”
洪柳却道:“不,我们摄像头只能实时观看,就算备份也只能留48小时。”因为摄像头安装在门口,势必涉及许多人的隐私,所以设备自带两天无管理员指令自动销毁的情况。而这个管理员,通常级别非常高。
洪柳尽力回忆着:“衣服是对的……但我感觉少了点什么。”
似乎到这里为止,案件调查陷入了瓶颈。
没人知道姜春天怎么走的,怎么躲开了摄像头,又是谁假扮成贺北岛,去将她带走。
“气质不像吧……”柳山笑,打破了死亡般的沉默。
洪柳却摇头,她眉头深皱,额头印出几道纹:“不,不是。”
众人看她摇头,心里着急。
路明敲着桌子,脑子此刻已经有点转不动了。
曹临江案件谜点重重,遗留问题无数,第一现场至今未被找到,也未知那管注射进曹临江身体的究竟是什么,凶手不明不白地落了网认罪,现在还在拘留当中,等待宣判无期徒刑。后起一件曹文案,众人急急忙忙地把贺北岛带走,自以为已经看到了破局的希望,结果到头来,一切一切,是个环。
洪柳其实内心也急,茫然不觉得四处望着,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兀地站起来:“是胸章!”
贺北岛下意识扬眉:“胸章?”
“是的!”洪柳情绪激动,“是一个圆形的黑色胸章!”
金宿栖和路明皆是一愣,贺北岛身为公职人员,自然佩有相应的胸章。例如金宿栖和路明,身为禹城西沙区的警署,配有深紫色的星型胸章;柳山是岐城雅宁区警察,配有正红色方形胸章;贺北岛之前作为重案组组员,按理来说的确应配黑色徽章,遇到正式场合会别在领口而非胸口,平时不准佩戴,除非需要证明身份才会拿出来给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