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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和谢昭然聊过之后，杨璟一直都有点不在状态。

晚上三人饭局，徐嘉远劝她不要过分担心，只要书稿交到陈尧手里，他总有一天会看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徐嘉远让她顺其自然，杨璟闷声不答。

时间，她在心里默算。

她现在的年纪，如今的生活方式，所接触的东西，快渐渐被时代落下了。

而面对自由人生才即将开始的陈尧，她还能再等多久？

等到他振作的那一天，他们之间还有共同话题可说吗，他们的感情还会持续吗？

她讨厌未知，讨厌事情脱离掌控感的感觉，可同时她又感到深刻的无能为力。

她曾经觉得，只要做了让自己心安的事就好，不论结果，只要尽力，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帮助别人会让她找到自己的价值，这价值让她可以原谅自己，让她觉得自己也是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明明自己曾经口口声声说过，不在乎陈尧最终是否会选择自己，但为什么现在得知那样的消息，依然不受控制地再为他们的未来恐慌呢？

她不知道。情绪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涌入大脑，她无法暂停，无法控制，像是在面对黑暗里不知道会不会吞噬自己的蟒蛇，像是面对着薛定谔的猫。

她想看到陈尧振作，但也怕他们之间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未知，也就意味着一切都有可能。

她想要避免自己不愿意看到的那个可能，于是选择等待，选择顺其自然。

因为她怕，如果她去找他，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而最后他彻底放弃了自己，该怎么办？

她一向独立，并不觉得孤独是一件坏事。有的时候意识到孤单就是自己的自由，她总是对自己强调，自己不能缺少这样的自由。

可她还是一次次被自己困住，被过去困住，被无法预知的未来困住。

以至于如今，也在以另一种方式迷失自我。

“想什么呢。”

徐嘉远将夹起一块肥牛往锅里涮，看到杨璟发呆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杨璟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摇摇头，端起面前的橙汁抿了一口，“发呆。”

徐嘉远：“合着我刚和简寒说的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杨璟：“说什么？”

徐嘉远：“……”

坐在杨璟对面的简寒喝了一口啤酒，这已经是他今晚的第三杯。他酒量不好，喝到现在已经有些醉了。

他看着杨璟，笑了笑，模糊地说：“杨姐，你不开心吗？”

杨璟摇摇头。

“为什么？”简寒迷蒙地眨了眨眼，“最近徐嘉远说你状态好多了。”

“没有。”杨璟说，“我挺好的。”

简寒：“所以是没有不开心？”

杨璟声音淡淡的：“嗯。”

“好吧……”

没有可以延伸的话题，简寒有些失落地垂下眼，握着杯子就要把剩下的啤酒一干而尽，却被徐嘉远先行夺走。

手心一空，简寒抬头看向徐嘉远，瞪了他一眼：

“你干什么——”

徐嘉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一只手正按着简寒的肩膀，另一只手将杯子里剩下的啤酒推远，在简寒即将发怒之际，伸手将人整个扛了起来。

简寒四肢在空中乱抓，但没有挣扎多久就消停了下来。

等到徐嘉远把人放到沙发上时，对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面前火锅吃的差不多，杨璟也站起来，从卧室拿了一条盖毯扔给徐嘉远。

把简寒安顿好之后，徐嘉远准备着手收拾餐桌。那时杨璟已经不在客厅。

想着她也睡了，徐嘉远叹了口气，径直进了厨房。

等他拿着湿抹布出来时，却看到杨璟站在餐桌边，正提着垃圾桶收拾桌面上的纸巾和垃圾。

徐嘉远在原地站了几秒，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睡了。”

杨璟没抬眼，声音很淡：“我等会要出门，顺便把垃圾扔了。”

徐嘉远这才发现她已经穿戴整齐，甚至连鞋都换好了。

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他皱眉，“凌晨十二点半，你出去打更么？”

杨璟却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甚至连一个白眼都没有，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像是要去做一件很严肃的事。

“我有事。”

徐嘉远了然：“你这事不能跟我说。”

“暂时不能。”杨璟将最后一团纸巾收拾干净，摘了手里的塑料手套，一并丢进垃圾桶，“晚上你和简寒可以住下。”

徐嘉远耸了耸肩：“你不说我们也不会走。”

杨璟嗯了一声，提上垃圾袋，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