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年三十
得不小心碰开后备箱露出各式年货,走的时候必须要给华子。” 歌德边走边想。 没有任何恶意,有着的只是一种质朴感。 以前觉得很没劲,现在却觉得生活也许就是如此。 吵吵闹闹,也热热闹闹。 人图的是什么呢? 清静? 那可不是,平时清静,那是生活态度。 过年过节就得热闹。 不然没人气儿。 也许图的就是这份人气吧。 由人气带来的烟火气? 可能是这样的。 歌德自己也没有把握住,不太好说,他再次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老李的屋子,这个时候,老李和两个儿子正在小院里忙活儿。 李长海、李富贵把桌子搬了出来,铺上了红纸,写字。 可不是对联。 是先祖牌位。 只是,这字七扭八拐的,好似狗爬。 啪!啪! 老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人屁股上给了一脚。 “学习的时候就知道逃课放羊,现在写个祖宗牌位都难看成个这?” “这是啥?” “要不是今儿大年三十,我非抽你们俩个不可。” 老李骂骂咧咧。 李长海、李富贵则是嘿嘿笑。 每年都得来上这么一出。 兄弟俩早就习惯了。 骂完了,打完了。 还是爹和儿子,没区别。 “莫先生,您来了,来来来屋里坐,我给你沏茶。” “你俩好好写,一会儿就给我供奉上。” 老李招呼歌德进屋。 临了,不忘训斥李长海、李富贵一句。 李长海、李富贵两小子连连点头。 两人真不是敷衍,实在是能力不行,水平就这样,认认真真地写了,额头都冒汗了,写出来还是狗爬一样的字。 前两年,李长海还提议不行找先生写个字,再找个好木匠,做个牌位。 还省时省力。 可这话才说出口,就被老李一通胖揍。 真打。 李长海在炕上爬了五天才好点儿。 后来,也就不敢提这茬了。 只能是每年硬着头皮写。 “来,莫先生上坑。” “我给您抓点儿花生瓜子去。” 老李一通忙乎后,这才坐到了歌德对面。 两人坐的就是老李家的火坑,上面铺着一层油毡子,也不用脱鞋,晚上睡得时候,拿布子一擦,再把铺盖卷摊开来,就行。 歌德透过一旁的窗子,瞅着李长海、李富贵写字。 “莫先生,是不是好奇我为啥让两个混小子写牌位,不自己去做一个?” 老李笑着开口。 “为啥?” 歌德确实是好奇。 老李这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开口了。 “早年间,家里穷,没敢想。” “后来,有了钱,有条件做一个了,我却没让做——那是早些年了,我那阵子铺子刚刚火红起来,隔壁铺子的王掌柜家却是家道中落。” “王掌柜两口子和老王掌柜,起早贪黑弄了糖铺子,生意也不错。” “可王掌柜两口子的儿子是个败家子。” “根本不知道当爹当娘的辛苦,就知道喝酒刷钱,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后来让人设了局,一晚上就把自家铺子、老宅子都输出去了。” “白纸黑字,还有画押。” “王掌柜两口子和老王掌柜没法子,只能是为了儿子,舍了家业。” “那混小子赎回来了,兜里没钱了,往日里跟在身边的人全都散了,只剩下爹娘,经历了事儿,这小子也算是迷途知返吧,和自己爹娘一起重新制糖卖糖,眼瞅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那年城里突然闹起了疫,王掌柜两口子和老王掌柜没抗住,人就没了。” “那小子哭着给自己爹娘写牌位,等到给自己爷爷写时,哭得更厉害了。” “那小子,忘了自己爷爷叫啥。” 说到这,老李狠狠抽了一口烟袋锅,一脸的不满。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