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后院
临春城,太守府。
一道轻风吹进后院,花圃里的草木舒展枝叶,鲜花在夜色下娇艳欲滴。
一对主仆从月洞门迈步而出,打头的女子身形纤纤,衣衫轻薄,肤如凝脂,貌若娇花。
落后两步的侍女手上托着披风,劝道:“姨娘仔细脚下,夜里起风了,还是将披风披上罢。”
薄纱质地的罗裙扫过细草,映梅步履不停,不理会侍女的话语。行至观鲤池时,她才停下脚步,将手中一直握着的玉佩掷入水中。
“咚!”
“诶,姨娘——”侍女瞧着那玉佩随着响声落入水中,慌了一瞬。
映梅瞥了一眼侍女,冷声道:“有甚好心疼的?不过是男人虚假的诺言,一文不值!”
这玉佩是当初严耿送予她的定情之物,那时的严耿情意绵绵,说即使后院诸多美人,她映梅也只他心中最独特的那一人。
他承诺只要她带着玉佩来寻他,他便会放下手中事务,不顾一切来陪她。
可如今后院美人年年有就算了,今夜她穿着如此清凉来邀他共寝,他竟然还骂她不懂事!
“果然男人,惯会变脸!”映梅咬牙骂了一句。
一阵凉风吹皱池面,让映梅打了个哆嗦。
侍女连忙上前披上披风:“姨娘,夜深了,咱先回房罢。”
披风挡住了寒风,让映梅手脚都暖和起来,她恨恨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柳树,道:“回房!”
走过观鲤池,再从百余步的游廊经过几个小花园,便到了她住的地方。
围着披风,心里窝着火,映梅愈走愈热,额上冒出细汗。
夜色里漫起浓雾,渐渐地,映梅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不知过了多久,她恍然停下。
前方是稠重的雾气,掩盖了前路,游廊不见了,萦绕在鼻尖的花香也闻不到了,此刻是极致的寂静。
“小竹!”
映梅恍惚地喊侍女,可身后没有一丝声响。
她惊愕地屏住呼吸,浑身僵直,片刻后缓慢地转头向后看去——依旧是浓雾。
她的侍女小竹不见了。
“啊!”
映梅尖叫一声,慌忙往前跑去,再前面一点便到了,这游廊不过百余步,她只需再往前一点即可!
身后的雾气逐步吞噬整个游廊,仿佛黑暗里肆意吞食的巨兽。
前方的雾气挥不去也吹不散,映梅闷头往前跑,跑到头饰散乱,双脚发软,耳边忽而出现水滴声。
“滴答、滴答……”
映梅霍地抬起头来,浓雾不知何时散去,眼前赫然是一片漆黑的山洞,洞口怪石嶙峋,幽幽散着冷气,仿佛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头顶柱状的石块不断滴落水珠,就仿若是怪物口中流下来的涎水。
“滴答、滴答……”
“啊!”
映梅吓得花容失色,不管不顾地转身冲进那浓雾里,想回到太守府后院的游廊。
可她一撞上去便如同撞上一团柔软的棉花,顿时手软脚软,躺进浓雾里提不起丝毫力气。
耳边倏然出现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美人,来陪我吧!来陪我吧!”
映梅头脑发晕,心脏狂跳,像是要蹦出胸口,她张了张嘴,想问他是谁,可喉头干涩,发不出声音。
许久没有听到映梅的应答,那声音又道:“既然他负心了,美人还要他作甚,何不与我共度良宵?”
柔软包裹着映梅全身,浓重的睡意袭来,她勉强睁开的眼睛仿佛看见了一位身姿伟岸,面容俊美的男子在朝她微笑。
“留下来吧!”那俊美的男子无声说道。
映梅神情恍惚,晕晕沉沉,即将点头应答之际,一声剑鸣猛然而至。
“铮——”
浓雾与男子应声而散,映梅彻底地晕了过去。
如霜雪一般凛冽的剑气蛮横地扫过浓雾,一柄灵剑破空而来,直直地插入女子头侧的地上,剑身颤抖,似乎在警告暗处的妖魔。
一位少年踏步而来,月色拨开雾气铺陈在他脚边,前方漆黑的山洞因为他的靠近逐步透明,直至消散。
谢雁鸣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映梅,见她只是昏迷,便向后招手让人上前。
他身后还跟着太守严耿以及一群侍卫。
谢雁鸣原本是在与严耿商量除妖对策,谁料还未商讨出个什么,便察觉到府中有妖气,他随即出来查看,
刚巧碰见侍女小竹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
“姨娘不见了!”
严耿立即召集侍卫,跟在谢雁鸣身后往后院而来。
此刻瞧见映梅性命犹在,他舒了一口气,指了小竹前去,又叫了侍卫去喊来几个力大的婆子,将映梅送回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