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
的消息。那一天希尔德主动来找我,说我那个白水晶吊坠好看,她也想做一个,我带她去施密茨的店。
她做了两个同样的,只是链子换成黄金,不要白银。
她还画了图样,要定做一对羽毛状的黄金耳环,上面点缀彩色的小宝石。她说灵感来自于去年穿戴的古埃及首饰。
年后她并没有再去照彩色照片。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笑笑说不想去,后来又说:“我腿受伤那几天想过,万一你说的是对的,这种东西真会带诅咒呢?”
然后她提起了朗格教授,她从英国外交部的朋友听说他去了美国,似乎在纽约大学。
至于原因她也不甚清楚,“反正肯定是有人举报,”她说,“他平时讲了什么敏感的东西吗?”
我摇头,印象中没有太过火的。或者,我的判断根本不能作为标准,因为我的想法已经跟不上当|局控制的力度了。
“我们系也有几位教授去了美国,有一个对我还挺好的。”她语气不像以前那么肯定了,“我有时候会想,我们在走一条正确的路吗?”
父亲3月份去了法国,米娅也早就离开了柏林。我一个人放学在家经常十分寂寞,于是和希尔德和丽塔就见得多了。丽塔春季从护士学校毕业,已经在空军医院工作。
“你考医生吧,护士照顾人太累了。”希尔德对丽塔说,“你母亲以前当过我的家教老师,我让父亲帮你找个名额去上学。”
丽塔微笑着摇头,说自己想早点工作。“这里挺好的,可以和西贝尔多见面。”
就这样,时间到了6月底。
那天我一个人听广播,新闻说,苏德战争爆发了。我望向房间墙上的地图。那一排标记阿尔伯特发信地址的红色路径,从柏林东边不远处,一直延伸到了苏联边境。
战事初期,我还正常收到阿尔伯特的信件,甚至还有照片。其中一张他坐在一个小高地的岩石上,瘦了些,但是很精神。天气热了,他没有围巾,但胸前口袋上的猫头鹰小徽章闪亮亮的。他背后远处是一大片地势较低的荒野。有几辆辆坦克停在那里,像大地上蛰伏的巨石或巨兽。
后来他的信越来越少。我猜度是不是战争吃紧,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只是参谋,遇险的可能性不大。
终于在7月底的一天,我在周末接到了科雷格的电话,约我在蒂尔加藤公园见面。
“阿尔伯特的一些事要告诉你。”他说。
我屏住了呼吸,抓着听筒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他,难道……”我的舌头直打哆嗦,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眼前的画面忽闪忽闪,两腿发软,忙用另一只手撑住身体,靠在桌边的墙上。
科雷格听出我的恐惧,说道:“阿尔伯特没事,不要乱想!”
“好,那就好,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虽然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但我马上就收拾好,出发了。
到了地方,才想起自己出来得太急,又拿出小镜子补妆,免得科雷格看到我太不像样,转告给阿尔伯特。
可是涂得红润的脸颊也挡不住心里一阵阵发虚,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蕴酿良久,终于要发作了。
我不断反思最近的经历,安慰自己一切顺利。海因里希没有再找我,上学方面也开始适应了,和父亲也经常通电话。
科雷格到的时候表情并不严肃,我心里又放松了些。
他走近了。我们谁都没有寒暄客套,他伸手让了让我,我们走远几步,到树下一个长凳上。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黑|絲绒小盒子,打开后是个戒指。
“这是阿尔伯特母亲的戒指,他说,让你保管。”
那是一枚绿宝石的戒指,黄金的玫瑰缠枝,托举着中间卵圆形的宝石。可以想象他母亲仍是贵族小姐时戴它的模样。
那次他测量我的手指尺寸,也许就是去调整这个戒指。
我没有伸手去接,“他这是干什么?他不是应该亲自给我?”
“原本应该这样,但是现在情况紧急。”
什么情况紧急?我胸口的浊气堵在那里,不愿意听下去,“你说过他没事的!”我大声说。
科雷格很平静地继续说:“他是没事。他只是最近在前线,脱不了身。而且他认为尽快送你出国比较好,趁着战争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