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住阿爹几时?
她是爱云霐,可更在乎秦淼。
那个傻瓜,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祝枝叹息一声,翻了个身,碰到了一个小贝壳,壳里的小虾冲她凶巴巴地挥了挥大钳。
“连你也凶我!”她轻轻戳了戳贝壳,虾米吓得飞逃。
许久没这么闲适了,真想一直在这水牢里呆着,直至地老天荒。
父神在乎的始终是天泽之巅的那把王座,可,那王座却是秦淼的。
如今,秦淼已死,她是该高兴啊,终于不用装作去恨她了。
可,为什么,她那么难过,为什么呢?
察觉到身后的气息,她翻身而起,看着结界之外的来人——诸暨,他的脚正踩躏着那条提灯鱼。
与方才掳她来时不同,此时的诸暨戾气冲天。
祝枝感到了四周突生的杀气,警觉地后退了几步,呵斥道:“你要做什么?”
“公主殿下莫怕,臣是来救你的。”嘴角一抹邪笑,诸暨却作淡然之态,说道:“不过,在放公主出来之前,祝公命臣要问你几句话。”
“阿爹?”祝枝狐疑,“他自己怎么不来问?诸暨,你掳本公主到这水牢,待本公主出去,定要阿爹杀了你。”
“权衡死了,祝公还在与温郁、秦儒周旋,着实抽不出身。”
诸暨颔首低眉,恭敬道:“这央椛水宫荒废千年,臣将公主置于此地,一来是这里安全,祝公与权衡开战,免不得伤到你;二来,这,也是祝公的意思。”
西王母,死,了!
祝枝只觉双耳嗡鸣,有些眩晕。阿爹真杀了西王母!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扶额摇头,一切都乱了。
她想起了那张残卷,想起了星旧的话,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你有什么就问吧!”祝枝扶额,她实在太累,累到已经睁不开双眼。
“傀儡之战,姬寒手里除了秘术,还有什么?”
祝枝惊愕地瞪大双眸,“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女娲石,对吧?”诸暨故作哀叹,“当年你知情不报,白让启延拿了去,三番五次要挟你爹,实在不该。”
他穿过结界,走进祝枝,又问:“那六百年前……是谁将这石头重见了天日?”
“祝公说,这石头他可是放在炎殿王座下,除了他,再无人知晓。”
祝枝心虚地低头。她只是想帮秦淼。祝枝受不了与一个毫无法力的人争夺爱情。
天生要强的她,睥睨的对手,也必须实力相当。
女娲石确实是她带入凡界的,不想这石头成了精,趁她不注意,逃得无影无踪。
即便宝石被盗,阿爹也不可能知道是她所为。这诸暨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这石头上,有燧焱氏的鬼焰封印,需要祝公嫡亲之血,才能破解。”
祝枝只觉腰肢一紧,便被诸暨拉入怀中,桎梏之下,她竟动弹不得。
耳畔温润,是他的鼻息。
他在她耳边轻语,“祝公命我,取你的血回去。”
“你胡说!阿爹才不会,他最疼我了!”
她听到身后一声冷笑,“是啊。他最疼你了,所以那日你大闹青礞婚宴,以死相逼,他才会想烧死秋弱水。”
“可,你知不知道,那时秋弱水已经有了身孕,就要临盆了?”
诸暨吹气,叹息一声,“小公主,那个时候,你可真是刁蛮呐!她不过也是个姑娘家,何必闹腾成那样,毁了她的姻缘?”
祝枝咬牙,想起那时,自己的确莽撞了,以为阿爹纳妾后便不再疼她,硬是撂下狠话,用玉簪抵着自己脖颈,逼秋弱水离开。
这事,极为私密,恍恍惚,也该有万年之久了。
“诸暨,你不过几千岁,是怎么知道这上万年的事?”她红眸一沉,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云霐是怎么死的?”
他捏起祝枝细滑的脖子,把头贴在她耳侧,“秦淼又是怎样重生的?”
“还有……关于那张占卜残卷的下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诸暨抛出的每一个问题,皆让祝枝胆战心惊,她只能闭口不语。
“不说?”她听到诸暨戏谑的笑声,“我自有办法知道。”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斯斯之声,无数纤细的光束,徐徐蛇形,悉数钻入了祝枝的脑袋。
她默念火诀,想使出红莲业火。
“别白费劲了。这结界是水刃所制,又处在央椛水宫极阴之地,燧焱族人是使不出红莲业火的。”
“你早就算计好了?”
头中似有无数的蛇在乱窜,祝枝疼得咬紧双唇。血,从嘴角渗出,滴滴坠落,点在她白色衣襟。
体内的血,正在以她可感知的速度,慢慢流走。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