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扶光倾窗入,又至天明。
蒋潇潇昨日劳累,今日稍加贪睡,醒时听得院外呼唤:“阿姐?阿姐!”
原是素玉二人,见了蒋潇潇,先送上自家的黄米粽,待蒋潇潇用毕早饭,复又兴奋催促,只说自己早已等不及。
蒋潇潇见她兴致盎然,心下欢喜,不免嘴角带笑,束发盘髻,衣袂挽起,续做昨日未成之事。
杀青钻孔已过,便是制风铃片,她所选摇摆风铃,风铃片乃细竹筒制成,需用镰刀将竹筒从中斜劈,削出斜口,且开口需得长短不一,方得不同音调。
此步骤用劲求巧,不求蛮力,若力道太小,则竹筒难以开口,若力道太大,又恐竹筒从中断裂。
蒋潇潇削出一个以做示范,铁顺愣愣看着,他生的蠢笨些,上手时把握不好力道,削断数根竹筒,满头大汗,素玉有心帮忙,可力道不够,将一众竹筒砍的坑坑洼洼,急的掉眼泪。
破损的竹筒散落一地,蒋潇潇不曾料到在此处出岔子,并未准备多余的竹子,见此情景,眉心微蹙,却未责备二人,只道:
“无妨,第一次做风铃难免如此,若要真心求学,需得耐心才行,竹筒废了不要紧,后山竹子多,这样吧,咱们再砍竹,重做前两日的步骤,这次有了经验,定会快些。”
二人见蒋潇潇无意责怪,重振信心,三人背筐拿斧,又上山砍竹。
时日尚早,这回有铁顺帮忙,砍竹削竹一气呵成,待三人背着新竹回到小院,不过正午,煮竹杀青钻孔,亦是顺顺当当。
一日如流水,转眼便至日落昏黄,斜阳漫天,蒋潇潇复又坐于院中,眉眼不见焦躁之色,她心知制作风铃,最重要的便是耐心,急于求成不可取,便又重新示范,细细教导。
素玉与铁顺二人生性喧闹顽皮,然此时却静听教习,一时间院内静谧,只有女子轻声言语,与竹声清脆,那厢王大娘又做起晚饭,炊烟袅袅,这一切落到屋檐下陆岚眼中,只觉分外美好祥和。
日前他身受重伤,然自小沙场历练,吃苦受伤家常便饭,今日醒时已可勉强活动,日光高照,不见昨日女子身影,及至正午方才见三人归家,才知是上山砍竹,他腹中饥饿,却见三人忙碌,不便打扰,静立屋檐下,听得那小娘子说什么“占风铎”,一晃便是一日。
凉夜消暑气,最是静心时,吃饱喝足,有了蒋潇潇悉心教导,又有之前经验,铁顺削铃筒顺畅许多,不多时便掌握要诀,素玉力气小,做不来此事,便依蒋潇潇之言,以小刀片修整铃筒,将开口打磨光滑。
皓月当空,月色千里,铃筒制作完毕,夜色已深,蒋潇潇见二人今日随她劳碌至夜,心下不忍,便与二人道:“今日辛劳,明日你们且在家歇息,不必过来。”
哪知二人不愿,素玉摇头道:“阿姐,我们不累,我还觉得浑身有劲儿呢!”
蒋潇潇失笑,既然如此,早些将风铃做出来也是好事,便允诺明日继续。
待送走了二人,蒋潇潇倚于门框歇息,心下却觉忘了什么事,蹙眉思虑半分,恍然大悟,连忙回转,正对上身后陆岚的目光。
是了,她忘了家中还有个人。
四目相对,蒋潇潇惊于其已然可以行走,又于心有愧,率先开口:“今日忙碌,将公子晾晒一旁,是我照顾不周,望公子谅解。”
陆岚未开口,肚腹之中先一阵声响,一时间二人神色皆尴尬,片刻后蒋潇潇开口道:“公子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尽管说,说了——”
她心下慌乱,话至一半方才想起家境贫寒,只得改口道:“说了也没得选,家中无热食,只有些冷馍凉水,想来王大娘不知你今日清醒,也未准备你的饭食,公子若不嫌弃,将就将就勉强果腹吧。”
陆岚听罢,唇角带笑,温声道:“无妨。”
久置不用的桌案除去灰尘,豆油灯昏光渺渺,二人隔桌而坐,面前仅一碗凉水几片冷馍,着实寒酸,蒋潇潇面上难堪,踟蹰开口:“家中贫寒,公子落至此处,实属不幸。”
陆岚腹中饥饿,冷漠吃着也香甜,闻言只道:“何来不幸,得姑娘相救,保全性命,已是万幸,今日听闻姑娘制占风铎,可是以此谋生?”
蒋潇潇点点头,只道:“大钱不至,小钱未得,一贫如洗。”
陆岚听罢笑起来,说:“姑娘何必自嘲,今日见姑娘心灵手巧,恰好本人喜爱占风铎,不若姑娘将占风铎卖与我一只,权当第一桶金。”
说着,从腰间取下玉佩,置于桌上。
及至第二日天明,素玉与铁顺至院中,不见蒋潇潇身影,只见一陌生男子,方知蒋潇潇一早便去了县城当铺。
那厢蒋潇潇至当铺,意欲将那玉佩当了换银子,也好周转几日,不曾想当铺老板见了玉佩,大呼宝贝,又道此乃羊脂玉,为玉中之王,雕刻细致精美,定是富贵人家。
蒋潇潇心下惊诧,出此价钱买一只风铃,说好听了是小题大做,难听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