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把门口的人拖进屋后，江怀筝送受惊的许枢回纸扎铺。

许枢仍然心有余悸，絮絮叨叨同江怀筝讲了许多。

“我说江老板啊，你招伙计可一定得摸清底细啊。他不好好待在铺子里，出去一趟险些把命给丢掉，竟然还能摸回来，跟个死人一样躺在门口……要搁我这儿，早让他卷铺盖走人了！”

江怀筝连连点头：“许老板说的是，这小子当真是个麻烦家伙。我这不看他可怜嘛，才留他在铺子里……让许老板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

“改日我一定让他登门跟许老板道歉。”

许枢抚着心口，摇头道：“别，我消受不起。”

“什么时候他真把自己这条小命造没了，你跟我说，我卖你些纸人，绝对比别家便宜！”

江怀筝哭笑不得，应道：“得嘞，先跟您说声谢谢啊！”

许枢摆摆手，进了铺子。

江怀筝转身往回走，敛了笑意。

她看着棺材铺门口残留的血迹，径直踏过去，推门而入。

宣生浑身带血地倚着柜台坐在地上，听到开门声，费劲地抬起眼皮看向江怀筝。

“别看我。”江怀筝瞥他一眼，“我真是救不起你了。”

“无妨……”宣生有气无力道，“我自己歇一会儿，就好了……”

“好什么？再歇一会儿人就没啦！”

江怀筝蹲下身，一记手刀把他劈晕，然后扛起来丢到他房内榻上。

他身上衣裳再次破得不成样子。

不过这衣裳倒是他自己买来的，就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钱。

上次送他的那身衣裳，她还真没怎么见他穿过。

江怀筝皱着眉头看了他许久。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给自己招来这么个麻烦……”

怨归怨，她还是颇为厚道地给他治好了伤。

她看着怀里已经见底的药罐子，长叹一口气——

这是捡了个祖宗回来啊。

江怀筝又看了会儿他昏睡的样子，蓦地站起身。

再一转眼，瞥见被她随意丢在地上的沾了血的衣裳，于是顺手拎起来，带了出去。

*

宣生悠悠醒转时，一股肉香恰好飘进他鼻子里。

他吸了吸鼻子，转头去寻香气的来源——江怀筝正坐在桌子旁边，一手撑下巴，一手抓鸡腿，送到嘴边狠狠咬下一口。

那双格外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呀，醒了？”江怀筝轻轻一挑眉，又咬下一大块肉，“说说，这次又是怎么一回事？”

宣生默了默，坦白道：“遇上了妖物。”

“又被打个半死？”

“如你所见。”宣生应道，“险些没命。”

江怀筝没好气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天天都在做些什么？”

“说了让你待在铺子里，你偏要跑出去，晨出夜归，还时不时搞一身伤出来，蹭我的药泥用……”

“擦擦棺材拜拜佛，还少受这么些罪呢！”

宣生半天没吭声。

江怀筝本也没想着他说出什么来。

这小子防范心够重的，做什么事都不欲她知道。

她也不想讨人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她撕下一块肉，走过去递到宣生嘴边：“不嫌弃我吧？”

宣生看着她，眨了眨眼。

江怀筝把肉塞他嘴里：“嫌弃也得吃。”

宣生细细嚼着：“好吃。”

“那再吃一个。”江怀筝又撕了一块，笑吟吟道，“张嘴。”

宣生顺从地咽下肚。

“再来一口？”

宣生摇摇头：“不了。”

他诚恳道：“嗓子好疼。”

“知道疼，下次就躲着点。”

江怀筝手一扬，把肉丢自己嘴里。

“我去捉妖，是因为你告诉过我，日行一善，可为亡者积善德。”宣生顿了顿，对上江怀筝的目光，“我想叫母亲在那边好过些。”

江怀筝怔住，连嘴里的肉都忘了嚼。

“是、是这样啊……”

宣生眼神忽然亮了些：“我抢在天师府之前，解决了好些妖物。”

江怀筝看着他，蓦地笑道：“赶明儿寓仙斋出的话本子就得把你这除妖鬼不留名、来无影去无踪的好心人给写进去。”

“不敢当不敢当。”宣生呵呵一笑，“这不，险些让妖给杀了。”

“什么妖啊？”

“画中仙。”

江怀筝想起刚看过的话本子，脱口而出：“大户小姐和穷画师？”

宣生讶然：“你知道？”

江怀筝抓狂：“这不是你给我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