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陆砚白免了众人的礼，简单询问几句后摘下头上的斗笠上前查看村民的伤势。

姜珠儿瞧着中间那道被众人围住的俊挺身影，抬手理了理身上染了泥的衣裙，在婢女的搀扶下上前道谢。

声音温柔，楚楚动人。

陆砚白正垂首替一个摔折了手的村民正骨，闻言面无表情地抬手免了她的礼，拿过墨五手中的金疮药继续替另一个受伤的村民止血……

忙了半晌见她还杵在自己面前，不由声色极淡地朝她道：“姜小姐还有事？”

姜珠儿向来自负貌美，见他连个正眼都没给自己，一时忍不住心里泛起了委屈。

她将锦帕压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轻咬下唇楚楚可怜道：“我的胳膊受了伤”

陆砚白听罢抬首瞥了眼她受伤的手臂，见只是轻伤便让墨五拿了瓶伤药给一旁的小丫鬟，而后略过她，往角落里几个重伤的村民走去。

姜珠儿的眸光不由暗了暗，想着许是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

很快便入了夜。

祠堂外时断时续的雨声夹杂着祠堂内孩童的啼哭和伤民的低吟声，莫名让人心烦意乱。

姜珠儿是正三品按察使家的嫡女，她之所以会来村里施粥只是为了博一份孝心，替祖母还愿，原以为很快就能回去，不想却发生了意外……

跟出来的仆从除去一个叫灵儿的小丫鬟外其余皆为了护主死在了方才那处垮塌的房屋下，她一连几日被困在这里，食不果腹，身上的衣裙也早已脏得不成样子……

一向养尊处优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此时听着耳旁此起彼伏的呻|吟，闻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潮湿难闻的味道，她实在忍无可忍地起身朝守在门口的陆砚白走去。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动身前往清河？”

她白着张脸看他，一双丹凤眼里露出迫切想要逃离这里的急切。

这个鬼地方她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人都得疯！

陆砚白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侧身将一封信交到暗卫手中，淡声道：“伤者众多，夜间行路不易，待天明再议！”

姜珠儿见他对自己态度冷淡，毫不在意的在门前找了个离他近的位置坐下，环肩与小丫鬟灵儿靠在一起，抬首与他说话。

“我叫姜珠儿，父亲是按察使姜炳，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陆砚白对她置若罔闻，待送信的暗卫走后又唤来墨五让他亲自去照看几个重伤的村民，逐一安排好其他事宜后斜靠到门框上，从怀里拿出支桃花簪细细雕着。

轮廓分明的五官掩在摇曳的烛光中，眼中神色清冷疏离。

姜珠儿瞧得倾心不已，见他不打算回答自己，便又不死心地壮着胆子唤了声：“大人？”

陆砚白正沉浸在对张若棠的思念中，就被这一声大人叫得晃了神，他面色不虞地握紧手中快要成形的桃花簪，冷声朝她道了声“陆”，颀长的双腿迈过门槛进了门去。

陆是国姓，一想到眼前的男子不是皇子就是世子，姜珠儿神色激动地攥紧了小丫鬟的手臂……

到了后半夜，雨总算是停了。

天刚亮，陆砚白留下八十亲卫护送村民回清河，自己则带着余下不到五十人赶往雁来村。

刚行至半路就见清河县令派去雁来村救人的一队人马正护着村民往回赶。

见受伤的人不多，他交代领头几句后便快马加鞭先回了清河。

一路走来，城里城外都皆是蜂拥而至的灾民，谢渊见他回来，忙迎上前朝他愁眉苦脸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如今到处是灾民，粮食不够不说，百姓除了受伤的还有染了疾病的，草药也是个大问题！”

陆砚白已连续奔波月余，闻言面露疲色地接过墨二递来的清粥沉吟。

泽州多处受灾，灾情不严重的地方他已派了将领押银赈灾，并令当地官府开仓放粮；可如今清河情势严峻，整个县数万人都遭了灾，自己带来的粮食和药材根本就不够用。

一时半会又买不来粮食，更买不到药材……

再加之现在天气不好，雨天运送药材更是极为不易。

周遭几个县城的药材与粮食自给还尚且不足，让他一时半会上哪儿去寻……

正愁时，就听门外传来陆钰惊喜的声音。

“堂叔，有人送药材和粮食来了！”

这个节骨眼上是谁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陆砚白来不及细想就匆匆出了县衙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支长长的车队，每辆运送粮食的马车上都印有海棠花的徽记。

领头的是青武，押车的是长德镖局的人。

童县令和陆钰激动得手舞足蹈，紧随其后的谢渊更是喜笑颜开。

有了这些药材与粮食，清河便可支撑到朝廷增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