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二哥”
沈鸣鸢去兖州的这段时间,公主府上下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银环在打理。 她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人,能力自不必说。卢绍尘滚出了公主府,沈鸣鸢又给她最高的权力,几个月来,已经将府上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原本卢绍尘安插进来的人,被她不动声色地驱离了公主府。她还去找乔良,要了一些以前在宫中伺候沈鸣鸢的宫女和太监。 府上的人不多,事也不多,必须当初鱼龙混杂,现在已经变得上下一心。 沈青枫住在这里倒是惬意。 沈青枫行事不喜欢跟随仪仗,总觉得那乌泱乌泱的一大帮人实在是累赘得很。 他喜欢一个人、一壶酒、一头小毛驴,逍遥自由,去看九省的名山大川,和十八州的风土人情。 他虽然没有武艺在身,但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一堆跑江湖的能力,这一路上只有他骗别人,没有别人骗他,单骑独行倒也没有什么危险。 可是回到京城,认识他的人多了,他反而不能那样潇洒随意,游戏人间。 就连假扮算命的先生,都先后被沈鸣鸢和黄莺认了出来。 ——实在是委屈。 偌大的洛京城里,也没有当朝皇子的容身之地。 他还没有封王,自然也就没有新建王府,正儿八经的居所,还是英妃娘娘留下的那一方宫殿。 不过毕竟他年纪大了,不方便在后宫内闱频繁出入,所以这几年回京,基本都是在外面住。 多数时候是在一个相熟的朋友开的客栈里,偶尔也会在清心楼过夜。 他像一个浪子,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完全没有皇子的样子。 他这一次回京,回得小心翼翼,自然也不愿意贸然抛头露面。 朋友那里不愿意打扰,爱人那里不愿意牵连。 好在还有个妹妹,又好在妹夫约等于一个死人,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他自然心安理得地住在南市公主府,吃着沈鸣鸢刚刚领到的贡米,在花园的水榭边,琢磨他的竹筒和签子。 他昨天晚上刚来这里,就问银环讨要了篾片毛笔,重新做了一只卦签。 今天一大早,又问银环要砂纸棉布,坐在亭子里面,认真打磨。 银环左右无事,就陪在他的身边,坐在水榭的栏杆旁,托着下巴看。 这位四皇子,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大闲人。 旁门左道,三教九流,几乎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他在园子里唱过戏,在酒楼里掌过勺,在客栈里算过账,甚至在青楼里写过曲。 桩桩件件,在大多数人眼里都不是上得台面的。 即便是底层的书生,也不愿意去做那些事情。 他却乐乐呵呵,怡然自得。 ——最近的自然是在铃铛街的闹市里算过命。 他用砂纸将自己的竹签打磨得锃亮,又用棉布蘸了水,仔仔细细地擦拭。 沈鸣鸢生活上不讲究,公主府的下人也都很闲。银环没有事情干,几次说“这种小事就交给奴婢吧”,却被沈青枫神秘兮兮地拒绝了。 他的卦签,银环碰都不能碰一下,说着什么“若不是诚心求取,碰到签子可就不灵了”。 银环懵懵懂懂,过了一会儿,又逮着沈青枫说:“殿下闲来无事,不如给奴婢卜一卦吧?” 沈青枫却又不情愿地拒绝:“小小年纪有什么好卜的?卦卜多了不好,折寿呢。” 银环听说过坊间传言,占卜一道,好像还要开什么天眼。若是知道的太多,说的太多,就会耗自己的阳寿。 银环不解:“既然是个折寿的营生,殿下又何必要去做呢?不如开开心心,活个大岁数!” 听到这里,沈青枫抬起头来。 隔着水榭中的一张石桌子,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子对面那个年轻的姑娘。 谁不想活个大岁数呢?他生在天家,本来就是衣食无忧,更应该祈祷自己平平顺顺,活到期颐。 但他只是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银环觉得他的微笑有一些苦涩。 沈青枫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三五十年之后的事,何必现在去想呢?” 银环总觉得他这话后面,有一些旁的意思。 但她不像她家公主,什么话都能听得懂。 她挠了挠脑袋,露出一个不解的憨笑。 沈青枫被她这个澄澈天然的微笑感动,忍不住说道:“心如明镜,我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