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岐
莫涛心绪万千。他授诏南下,行捷道,于孤城之下、乱刀之险,救三皇子宋境于水火之中。
宋境耿介之士,虽学书论剑,但非领兵之才。
空有一腔热血,怎敌刀剑无眼?
莫涛想起师兄朝骏临行之言,夫人婧娘怀妊之苦,长子莫殇弱冠之年。
经年早势,他何惧万人之敌,骁勇善战,为自己杀出一条为将之道。
戎马一生,他历经成家立业,为夫为父,无万全之策不逞血气之勇。
“血肉之躯,奇甲之下,必是破绽。”
师兄的檄传,是否能一击即中?
三天三战,他刻意为之,却不曾把握机遇,窥看奇甲之下的敌军真容。
兵戈扰攘,何处是归途?
“朝都骑兵,随我出城迎战!”
宋境意气风发,身先士卒。
“三皇子,还是老臣开道,三皇子随后而行。”
莫涛起盘马弯弓之势。
“将军慢行。三天三战,三战三捷,三战三竭。常言老罴当道,莫将军守城,我无后顾之忧。朝都可以没有宋境,但不能没有莫将军、莫家军。”
宋境举兵南岐,二十日有余。期间数次身临险境,都是靠旁人遮风挡雨,有多少将士为了护他一人平安,临危授命。他是朝都三皇子不假,但在战场,他只愿是捐生殉国的将领,尽瘁鞠躬。
宋境不屑养尊处优的高待,此刻他只是朝都的子民,为朝都而战。此刻他只是忧虑阿姊的胞弟,求解阿姊星火之急。
城外十里,南岐敌手,鼓角齐鸣。
“王上,这次领兵的不是莫涛,好像是王后的胞弟,朝都的三皇子。”
勒朗身边的爪牙前去探道。
“莫涛老儿,难缠些!区区朝都三皇子,乳臭未干,花拳绣腿,能耐我何!”
勒朗还沉浸在“王上”的南柯梦中。猛地转身跨马,单人匹马,挥刀直上。
“朝都当真是没人了吗?派你一个羽毛未丰的小子,来战我!”
勒朗率先开口,冷嘲热讽。
宋境不应秽语,踽踽独行,领刀骑行,干净利落。
宋境持青眼弯刀,勒朗耍流星锤。勒朗以蛮力取胜,流星锤的链身横叉斜杠,链底还勾着一个绳镖。勒朗起攻势,四面甩链而起。宋境早有防备,以刀挡格,不落下风。
“勒朗亲王!战我区区小辈还要掩面而行?莫不是怕了?南岐之人,不敢露出真容,都是些苟且偷生的鼠辈!”
宋境有意挑衅,扰了勒朗思绪。
强者对决,一分一秒,轻易露了破绽,都可能逆转局势。
宋境撑刀,立于马背,借力跃至勒朗的身后,二人共骑。宋境凭刀挑绕勒朗流星锤的绳索,一时之间,勒朗动弹不得。宋境趁机揭面,勒朗真容曝于阳光之下。
血肉之躯,奇甲之下,必是破绽。
勒朗勃颈垒然,不似正常之人。
“血肉之躯,奇甲之下,必是破绽。勃颈垒然,不吾类也!”
宋境大声叫嚷,希望朝都的军队乃至城中守将,人尽皆知。尤其是,莫涛。
弹指之间,南岐私密,公之于众。
事发突然,勒朗一直隐匿的真相,搬上台面,自己被黄毛小子摆了一道,自然恼羞成怒。他单身拴着流星锤的绳索与宋境相持,后手掏出银针,硬扎在身下战马的马腹。
战马受了惊,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四下颠簸。
宋境始料未及,跌落马下。
勒朗乘机勒住缰绳,甩着流星锤便要给宋境致命一击。
“王上!王上!不可!此乃王后胞弟,若是杀之,您与王后定生间隙!如今他在我们手里,不足为患。不如留他一条小命,绑回南岐,也好鼓足士气,向王后邀功!一箭双雕!”
南岐谋士疾声大呼。
“血肉之躯,奇甲之下,必是破绽。勃颈垒然,不吾类也!血肉之躯,奇甲之下,必是破绽。勃颈垒然,不吾类也!血肉之躯,奇甲之下,必是破绽。勃颈垒然,不吾类也!”
宋境听了谋士之言,知晓勒朗不能轻易要了他的性命。他自顾自的高声,大呼小喝,只求能把道破的“天机”,远传千里。
勒朗及时停了手里的动静,无奈至极。
“还不来人绑了他的手脚,遮了他的耳目!”
南岐大军班师振旅。
“主将!您不可再追!三皇子以身为饵,您不能再以身犯险!”
莫涛看宋境被勒朗掳去,坐不当立,便要提枪奔去。莫家将单膝立命,只求莫涛不再追敌,保城中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