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
寒风侵肌,芟夷大难。
朝锦歌帮着捆绑最后一车粮草后,累瘫在地。宋城端着茶水,将她拉起来,宽慰道:“朝将军辛苦了。”朝锦歌这才想起宋城手臂受了伤,一直坐在帐中,自在逍遥。
朝锦歌撇了撇嘴,“你倒是清闲。”
宋城伪装着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抬起右臂又被沉重的无力感击败,叨念着:“我这情况就是有心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呀,再拖了朝将军的后腿。”
朝锦歌无话可说,宋城和阿若见了不过一日,把她身上的佯装弱不经风的本事全学去了。她抖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想要甩开宋城的纠缠。
怎奈宋城就似块狗皮膏药,黏着朝锦歌身后,撵都撵不走。
宋城追不上朝锦歌的脚步,淡然开口:“朝大将军搬了一下午的粮草,还未用膳吧?”
朝锦歌原想否认,肚子的“咕咕叫”率先出卖了自己。
宋城返还营帐中,着急忙慌地只能用着没受伤的左手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碗,宛若傲娇地递给朝锦歌。
“尝尝?我可是按照你的法子、看着火候熬的汤,这回错不了。”宋城信心满满,却还是在朝锦歌半信半疑喝汤时,莫名揪心起来,生怕自己放错了佐料。
热汤入喉,扫去朝锦歌一天的倦感。她狐疑地看了看碗里,又望了望宋城。
这汤,做的还真是不错。
朝锦歌咂了咂嘴,又尝了好几口,假装漫不经心道:“就......就那么回事吧。下次再努力。”她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原先欲脱口而出的夸赞之言,顺着热气喝进肚里。
远处的王老五和王彪“冰释前嫌”,又凑在一起,小声嘀咕道:“你说这女侠不会和她旁边的公子是夫妻俩吧?你看这两人有说有笑的,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八卦在人言,饭食暖人身。
王彪受了伤,还在冷风里吹了一天,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还关心朝锦歌和宋城之间的关系。
“我说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喝得肉汤,我们连个咸菜都没吃到嘴,还关心这那呢!老子可没那个心情。”王彪的脾气一点就着,就似那新年点的爆竹,一窜八丈高。
王彪的吵吵嚷嚷又吸引了朝锦歌的目光,她撇下宋城就准备去教训王彪。
王老五一看朝锦歌风风火火、眼底带着些许杀气,转眼就离王彪几米远,悻悻低头噤了声。
枪打出头鸟,王彪再也不想挨打,只能低头服软。“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都怪王老五非要猜忌女侠和那位公子的关系,我就说你们郎才女貌、小两口天作之合,他非不信......”王彪见风使舵,将罪责都揽到王老五头上。
王老五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主儿,“你放屁!明明是你自己肥头胖耳,饿着肚子想要求些吃食,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转瞬间,这二人的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好了好了!莫家军优待俘虏,断不会苛刻你们。”朝锦歌如臂使指,几个莫家军抬着大锅,揣着碗筷,每个人都分了些热食饱腹。
王彪得了便宜还卖乖,嘴里含着食物,模模糊糊嚷着:“多谢女侠、多谢女侠夫!”他莫名冲着远处的宋城挥了挥手。
朝锦歌假意转头竖起拳,王彪察言观色,赶紧低头扒拉饭,没敢再与朝锦歌对视。
恍然间,宋城深邃的眼眸与朝锦歌的慌忙失措牵上了线,宋城没有躲闪,朝锦歌却做了逃兵。她将鬓角飘落的发丝绕在耳后,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流星,回了自己帐中。
“都怪那群人,没事瞎起什么哄!”朝锦歌后知后觉地复盘,错将自己的红润脸色怪在他人的言语之中。她在帐中徘徊,也不知宋城到底听没听到王彪的玩笑话。
她猜来猜去也没了想法,坐在卧榻上发呆。隔那么远,应该听不到吧......按照宋城的性格,他若是听到了,定要当面调谑她几句。
“宋城没听到”这个立场刚在朝锦歌心里稳住脚跟,她的思绪又被桌上的小锅牵走万里。她轻轻抚着小锅的锅壁,还残留着温热。朝锦歌打开锅盖,姜汁鱼汤的香气扑鼻而来,既暖人身,又泣人心脾。
朝锦歌的笑颜,早已在她情不知何处绽开,圆润的眼睛也被笑意感染,弯腰成了月牙状。宋城南下,身上的人情味倒是越来越渥了......
“粮草都装上了,魁山寨剩余的劫匪师父打算如何处置?”莫殇望着帐外的粮草,心里突然有了底气。
“你和锦歌先带粮草和大部队南下救援,我亲自在这看着他们,以防出了岔子。莫霖今夜即刻启程,等朝都官府派人收押,魁山寨一事也算告一段落。”
三清拍了拍莫殇的肩膀,他这徒弟何时也长得这么高了,身上承载的担子是千军的重量。
“好了,你也别再我这杵着了,快些回去歇息,明儿一早你还得带兵赶路呢。”三清坐在帐内,急着把莫殇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