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
ennui(真没劲,真没劲),tous ces beaux partis(这些看起来很快乐的宴会)...[注 4]”一位贵族小姐做派的演员在舞台上发着牢骚。
西里斯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自己能忍耐这么久真不容易。如果让尖头叉子知道,一定会很惊讶。
他扭过头打量安德瑞丝,却发现她听入迷了。
她的表情随着情节发展而变化,时而露出带着一丝傻气的笑容,时而困惑地皱眉,时而赞赏地点点头——这可比那些浮夸的表演有趣多了。
最后,安德瑞丝和她的表姐紧紧搂在一起,两个女孩都快哭了。
西里斯抬头看了一眼舞台,嚯,这断头台可真逼真!
但在他看来,这是一出庸俗的闹剧——一个木匠的儿子于连·索海尔,先后勾引了市长夫人和侯爵小姐。事情败露后,被送上了断头台...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大家都聚在庭院里的一棵菩提树下纳凉。
阿尔法德和杰拉尔·卡拉诺布先生都是有教养、开朗健谈的人,他们妙语连珠、侃侃而谈,把在座的女士们逗得喜笑颜开。
雷蒙德、西里斯和卡拉诺布家的几个男孩则不在场,他们与普罗斯佩·卡拉诺布及玛尔塔在一起。
这对夫妻从黑市拯救出了几颗龙蛋,而其中一颗已经快破壳了,因此他们不得不等火龙孵化后再送往罗马尼亚。
现在他们就围在炉火周围,即使夏夜炎炎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没有哪一个男孩能抵抗得住火龙的诱惑。
安德瑞丝扑进玛莉提丝怀里,闷闷不乐地揽住她的腰。
她和塞西莉亚在书房里发现了《红与黑》的原著,于是两个女孩就一起读了起来。
塞西莉亚被书里的麻瓜政治阴谋弄得倒胃口,而她最喜爱的侯爵小姐居然要在后半本书才登场,遂弃置。
安德瑞丝坚持看完了整本书,便有些怅然若失。
“于连为什么不上诉?”她问道,显然已经代入了书中角色的情绪里。
“我不想他死,”安德瑞丝说,“他的犯罪动机难以解释、侯爵小姐为他奔走疏通关系,审判现场没有一个人离开座位...无数人都是向着他的。他完全可以选择继续上诉,他没必要死,他就要平步青云了!”
玛莉提丝有点儿惊讶,她没预料到安德瑞丝竟看完了一本麻瓜小说。
她轻轻抚过安德瑞丝的头发,反问道:“假如于连跪在法庭上痛哭流涕,向权贵们摇尾乞怜,只求能活命。你还会喜爱这个角色吗?”
安德瑞丝顿时打了寒战,连忙摇头,想把脑海里的画面甩出去。她说:“不,我所喜爱的于连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下层青年,却敢与整个上流社会的对抗。”
“正是他在法庭上的那席话,”安德瑞丝复述道,“‘我生不逢时,不属于你们那个阶级,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而敢于起来抗争的乡下人...审判我的并非与我同属一个阶级的人。在陪审官席上,我看不到任何发了迹的乡下人,有的只是清一色心怀愤懑的有产阶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段情节。”
“但他为什么会去刺杀德·雷纳夫人呢?”安德瑞丝又问。
“德·雷纳夫人在神父的逼迫下写了一封检举信,给了飞黄腾达的于连致命一击。他难以接受市长夫人的背叛,冲动之下便去刺杀,于连本质上是一个有激情与幻想的浪漫式人物。”玛莉提丝叹了一口气,“但我认为,于连憎恶那封信中描述的自己,看不起那个与世俗同流合污的人。当这个伪善的自己被人指了出来,他觉得难以面对,进而恼羞成怒。”
安德瑞丝一时无话,最后只好叹口气。事实上,她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属于于连口中的“那个阶级”,但在阅读的过程中,她情不自禁地代入了于连的视角,希望他成功。
“于连的失败是必然的。”阿尔法德补充说,“阻碍他成功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黑暗的时代。他清醒地站上断头台,坦然赴死,本身也是一场抗争。他以生命为代价,警示那些‘出身下层阶级,备受贫穷的煎熬,却又有幸受到良好教育,敢于混迹于有钱人引以为自豪的上流社会’的年轻人永远不要丧失进取的勇气。”
“这群青年最后成功了,”杰拉尔·卡拉诺布加入了谈话,“1830的波旁王朝已经是岌岌可危,七月里就发生了革命。”
“所以‘那个阶级’不能永远维护住自己的统治地位,是吗?”安德瑞丝不安地问。
得益于她发散的思维,安德瑞丝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斯内普——作为斯莱特林的边缘人物,除了斯拉格霍恩愿意亲近他外,就连穆尔塞伯和埃弗里,也是一边利用他一边排挤他。
阿尔法德眼神闪了闪,显然也联想到了近来在《预言家日报》上愈演愈烈的“麻种有害论”:“麻瓜的历史就是我们未来的镜子,没有人能逆时代潮流而行。”
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