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下了一夜的大雪还没有要停的征兆,万亩林海银妆素裹,北海县对外的交通几乎全面终止,好在一年总有几次这样的时候,当地人习惯了囤菜囤粮,自给自足没问题,无所谓能不能出去。
“啊啊啊啊啊—”
一阵尖叫打破山林的平静,几只飞鸟扑棱翅膀飞出来。
洛樱子瞪大眼睛,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竹篾打翻,几只猴头菇咕噜噜滚出来。
前面树上挂着的捕兽网上,一个人被篼在里面,黑发凌乱,鼻梁高挺,薄唇嫣红,脸上被捕兽网勒出一道道红痕,身上压着积雪,看那雪的厚度应该挂了很久了,此人侧脸极为眼熟,洛樱子做梦都想不到景萧凌会出现在这里。
一声尖叫勉强吵醒意识迷离的景萧凌,他撑开酸涩的眼皮,极力转过身朝下看。捕兽网颤巍巍晃了晃,拴着树枝的地方发出硌吱的酸响。
洛樱子连忙后退,“景萧凌,是你吗?别动,这网特别破,万一掉下来就完蛋了。”
网离地面至少三米,摔下来多少要断一根骨头。
景萧凌乖乖听话不动弹,这人的声音耳熟,谁呢?
景萧凌用滚烫的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拽出一个人来,吃力的喊道,
“你…洛樱子?”
“是我,是我,”洛樱子应声道,“你怎么样了?我回去喊人把你弄下来,山路不好走,差不多要两个小时,你能不能撑一会儿?”
“这是一会儿吗?”景萧凌有气无力,“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洛樱子看他灰白的脸色和脸上反常的红潮,心知情况不妙,一咬牙道,“等一等,我上去试一试,千万别动。”
景萧凌轻轻嗯了一声,头一歪,沉沉的闭上眼。
这人怎么了?洛樱子着急,三两下爬上挂着景萧凌的树,绳索缠的很紧,洛樱子扯了半天,才扯松了几根。
天气极冷,洛樱子脱下手套,一会儿功夫冻的双手通红,手指上密密麻麻的痒劲儿跟万千蚂蚁啃噬一样,洛樱子强忍着手上的难受,一点一点的绕着树枝松开绳索。
绳索上结了冰,洛樱子稍不留意,解开的绳子呲溜向下滑,洛樱子赶紧拉住,实处吃奶的劲儿把绳子扣在树干上,她吓出来一头冷汗,景萧凌轻轻咳嗽两声,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樱子妹妹慢一点,哥哥的命也是命。”
洛樱子翻了个白眼,悄悄看准距离,景萧凌离地面还有半米高的时候,洛樱子手一松,景萧凌咚的一声掉到雪地上。
雪地松软,疼倒是不疼,景萧凌呛了一脸雪,连眼睫毛上都挂着雪花,他躺在地上,宛如冰雪堆砌的精灵。
洛樱子从树上滑下来,太久没上树,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她额心一点朱砂,头发妥帖的梳成两只麻花辫,上面系着红绳,上袄下裙,典型的哆罗族着装,腰上还挂着一只铜铃。
洛樱子抿着嘴微微拧眉,看上去为着什么事挂心,她总是这样的表情,仿佛景萧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只冰凉的手贴在景萧凌脸上,洛樱子着急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怎么这样烫,感觉像发烧了。”
“应该吧,”景萧凌突然笑起来,他长的得天独厚,如此落魄的境遇,笑起来却像个山间的妖精,“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啊,樱子妹妹。”
洛樱子现在很怀疑他烧傻了,“好好好,真有缘,老天给的孽缘,你还能走吗?”
“不行,左脚脱臼了。”景萧凌答的随意,洛樱子差点一口气噎住,“你刚才不早说,我早喊人用车拉你走了。”
“刚才也不知道啊,”景萧凌道。
洛樱子无语,“一只脚崴了,骑马能骑吧,我扶着你,现在对外的路被雪封住了,只能去屯子。”
景萧凌点头,一只手搭在洛樱子肩膀上,半个身体倚过去,压的洛樱子差点没跪在地上。
看着他细狗样儿,怎么这么沉!
似是看出她所想,景萧凌道,“人不可貌相,我这全身肌肉不是白练的。”
一个人的一瘸一拐变成两个人一瘸一拐,洛樱子费了老大劲儿把景萧凌扶到马上,健壮的小马驹烦躁的甩尾巴,洛樱子急忙安抚道,“花生乖,不要乱动,等会去给你吃玉米好不好?”
她的马毛色发黄,膘肥体壮,马身还真像个胖胖的花生壳。
洛樱子要跟着上马,景萧凌半趴在马身上,微微抬头,声音低哑,“相机。”
洛樱子左右一看,远处雪里一个小黑点,她跑过去捡起来,是一台相机,表面摔出了裂纹。
景萧凌接过来,有些惋惜,“不好修了,这台相机陪了我很久。”
“留着做个纪念吧,”洛樱子随口道,“能陪着主子出生入死是它的福气。”
林东房知道洛樱子喜欢骑着马乱跑,专门在花生脚上安装防滑的马掌。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