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任随她如何打起精神，如何挣扎，却还是沉沉睡去，在他们最后的这一晚睡去了。

再睁眼，天蒙蒙将亮，苏柔止缓缓睁开眼，见赵叔岁正坐在床边。

她本想责备几分的，责备他为何吹箫哄她入睡，但在看到他眼下一片乌青，脸上尽显憔悴之色时，又心软的没说什么。

待洗漱好，赵叔岁为她绾上发髻，打开门，苏柔止任性的握紧他的手，他温柔的回握着。

他的手是那般的温暖，暖化了冬日一切的寒冷。

一群身穿冷甲的锦衣卫守在大门前，他们已经守在这六七日了，南王留了命令，不要去打扰他们。

见他们出来，他们纷纷松下一口气，齐刷刷抱拳跪地，“公主贵安，将军贵安！”

“平身吧。”

苏柔止一摆手，他们便起身了。

为首的是锦衣卫统领——董崇安，他进一步走到赵叔岁的跟前，“将军有何打算？”

他得了南王密令，若是他们想走，便护送他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他们些银两，待南北两国战乱平息时，再接他们回来。

赵叔岁疲惫的开口，“回宫！”

董崇安听后松了一口气，随即命令锦衣卫牵来马匹，他们驾马而归。

一进城，街上熙熙攘攘，百姓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冬日的暖阳，苏柔止的心里却一阵的酸涩。

“阿岁，我想去看看嫂嫂。”

苏柔止本就住在宫中，随时能见到她的二嫂嫂，这说的定是她的大嫂——阴安君。

赵叔岁对董崇安耳语一番，董崇安下令锦衣卫回宫复命，他们在驰道上飞驰而去，只留下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响声。

苏柔止的大哥是南国的前太子，与她的大嫂青梅竹马，自定下亲事，她的大哥便离宫开府，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阴安君是个极温柔的娴雅之人，前太子还在时，他们的府中总是充满着欢笑声、歌吹声、弦管声。她喜欢跳舞给前太子看，他也喜欢看。

如今他们的府前竟再没那些丝竹声，只有街边的吆喝声，人来人往的熙攘声。

他们进门而去，也无人通传。

府中只有几个坐在长廊下看雪飘的闲聊丫头，见到他们起身恭敬行礼，“公主贵安，将军贵安。”

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随主了。

“大嫂嫂呢？”

“姑娘在内屋。”

他们被引进前厅，前厅的主桌上摆着的正是苏柔止太子哥哥的牌位，牌位前有供果，有燃香。

片刻过去，阴安君一身素缟携雪而来，径直走到主桌前，点燃香条，“阿止，阿岁，拜拜吧。”

苏柔止与赵叔岁尽可能的躬身，眼底俱是一酸。

他们入座后，陷入一刻的寂静。

苏柔止抬眸望去，荆钗素衣也不能遮挡阴安君的美丽，却显得她愈发的楚楚可怜，只是最心疼她的人皆已不在了。

夫君死于沙场，父兄、母亲葬送于两年前的宫变。

二哥忙于国事，二嫂身体不好，大抵也是治不好的旧疾，时常闭门休养，平日里只有她与阿母尚且还能来宽慰她一二。

想到这，苏柔止心底一阵酸楚——

“大嫂，日后我再不能来陪你了。”

“无妨，这里太过悲痛，我也该出去走走了。”

先前族中怕她留在这边独自感伤，曾多次接她回去，皆被拒绝，今日她这般说，赵叔岁有些吃惊，“堂姐要回家了？”

阴安君听后淡淡一笑，只是苦涩荡在心间太久，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

“傻阿岁，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我想带他去边关看看，看看他征战的地方，沿路看看他守护的百姓们。”

他们听后却不再言语，苏柔止看着阴安君，觉得她变了，往日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姑娘，如今也已这般沉重，终究是南王室对她不起，害她失去了太多。

昔日那个躲在父兄与夫君身后的调皮姑娘再也找不见了。

*

“回来了？”

苏柔止点点头，抬头看向南王，她的二哥哥。

南王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语气低沉，“回宫吧，阿母这几日担心了。”

南王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回宫去。

“君上。”

一道沙哑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这才看见赵叔岁抱拳跪在地上，“什么？”

“东国近日蠢蠢欲动，边关动荡，末将该回去了。”

南王久未回话，赵叔岁重复一遍，南王径自走下来，扶起他。

“孤对不起你们，孤是个罪人。”

“是我们差点运气。”

赵叔岁不忍再说下去，告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