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每个人对塞斯特给出的都只是建议而非命令，殊不知对于她来说，听从命令要比给出选择简单便捷得多。

「所以，」系统问她，「要去哪？」

但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她手里还抱着那个弩没放手，蹲在地上没动。

两侧站着克罗利和亚兹拉斐尔。

亚兹拉斐尔说完话以后便站在原地，眼神四处乱飘，看一眼克罗利，看一眼塞斯特，再看一眼地上安安分分坐着的小白猫。

他觉得又好像回到了六千年前那个尴尬的场面。

那些未来的分叉路在塞斯特脑海里转来转去，不发光，没有特殊标识，只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普通的选择，或许还有另外一条隐藏起来的岔路，但对于她来说，都差不太多。

“或者…”亚兹拉斐尔突然提议，“我们去街上转转？只是从两个乏味的字面上并不能选出最中意的那个。”他其实没太了解过哥谭这个城市白天的安保状况，但他知道现在的塞斯特绝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做出最符合内心的决定。

就算发生点什么不太好的事，他也可以让哥谭发生一点小小的“奇迹”。

比如某个罪犯突然出现在黑门监狱的空房间或者审讯室里，又比如罪犯手中的枪突然变成了某家店里的招牌甜品。

总之，他们两个有足够的能力让塞斯特在哥谭过个安安稳稳的一天。

克罗利挑眉，无声地同意了这个提议。塞斯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的意思。

她拽着天使递过来的手站起身，有些不舍地将手中的弩放到武器架子上，又回头看看地上的小猫。

“带它吗？”小孩问。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的话。”天使说。

塞斯特抱起小猫，朝四周扫了一圈，面无表情地略过道场墙上那几个被她过于稚嫩的射击技术折腾出来的裂缝。

随后跟着二人走到了道场大门前，再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便可以出去。

她刚一触摸到门板上的几个按钮，就意识到好像忘了件事，但想了一会儿也没记起来。

「建议跟蝙蝠侠汇报一声。」系统提醒她。

她这才恍然大悟般抱猫跑向总控制室。

天使和恶魔也不着急，遂跟着她往回走。

随着几层自动门缓缓开启，塞斯特最先看到的便是坐在可旋转座椅上脑袋对着她的冷漠大蝙蝠。

——不可思议的是他手上还在不停按着复杂的内置按钮。

“我要出去转转。”塞斯特直截了当地说。

蝙蝠侠皱眉。

他原本计划是速战速决，在塞斯特做出决定以后立马实施相关措施。

他当然想过塞斯特不会那么轻易就能做出决定，也做好了等待的准备，但更没想到后面那两个居然能悠闲到带小孩去逛街。

他想说外面危险，哥谭不是个适合闲逛的地方，各种知名或者不知名的罪犯每天在各处寻找一切微小机会犯罪，像她这样能力敏感并且容易被跟踪的人就不该随意出行。

一天前追踪他们的几辆车还没彻查出来，现在的他对敌人方面一无所知。虽然回蝙蝠洞之前摘掉了塞斯特身上的几个追踪器，但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还有其他方法找到塞斯特的踪迹。

而塞斯特利用能力突然转移过来，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说不准就要加强蝙蝠洞的安保系统甚至于直接转移阵地。

“不行。”

最后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对蝙蝠侠别扭性格还算稍微了解一点的系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它打赌蝙蝠侠想说的绝对不止这些。

克罗利上前一步，对蝙蝠侠直截了当的拒绝有些不满：“嘿…我们完全有能力保护好她。”

他打了个响指，暗红色烟雾绕着塞斯特周身走了一圈，复又隐入黑暗。

“遮蔽位置的。”恶魔说，“这就是你担心的最主要问题吧？不是永久，但这一天足够了。”

蝙蝠侠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这种毫无信服力的魔术上面，谁知道哪招有用哪招没有。他微眯起眼看着克罗利，不肯让步。

其实关于这方面问题，塞斯特还没到达蝙蝠洞时，他们三个人已经在总控制室争辩过一把了。

克罗利和亚兹拉斐尔本意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大庭广众下还可以勉强糊弄过去，但面对面时就不能说什么“奇迹”“偶然”这些明显带有掩饰性的词语了。

他们毕竟是非人物种，能藏着还是尽量藏着点好——其实克罗利没什么所谓，主要是亚兹拉斐尔一直拦着他不让他动用地狱手段便捷地直接强行通关和解。

而蝙蝠侠多疑的性格也让他不愿意相信除自己身边人以外的任何人，包括从不知道哪儿来的自称塞斯特半个监护人的两个奇怪人，拿不出证据，说话还云里雾里，煞有介事地要带塞斯特离开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