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花
那位夫人接了过去,横看竖看却看不出几分莲花模样,不得法门。宁萝适时提示:
“夫人请对光而视。”
“呀,真的有。”那位名叫雅安的小姐惊呼一声,然后不好意思的用手帕捂唇,目光却仍旧盯着那枚树叶。
只见迎光照雪中,葱绿的树叶上,双生并蒂两相其映,每一片莲花瓣都清晰分明,栩栩如生,上面还悬着盈盈欲滴的露珠,仿佛身临其境,呼吸的一起一伏之中,闻到了清香阵阵,沁人心脾的莲花香气。
“倒是新奇。”那位夫人轻道,端庄雍容的放下手中的那枚树叶递还给宁萝,如玉指尖捏了一块梅花糕,用完,才道。
“你打算要多少?”
宁萝一直安静的立在旁边,等到她们主动询问,才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冬芽,给她。”
“不,夫人。”宁萝微微摇头,
“不多不少,纹银一百两。”
“好大的口气。”夫人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当家主母的气势却分毫不弱,换作别人也许就会见好就收,但宁萝依旧敛着眉目,不作声,却表达了自己的坚决。
“回房。”冬芽听到夫人的话,匆匆看了宁萝手中的树叶一眼,便恭敬的扶着夫人上了楼梯左数第一间天字号上房,而宁萝却被陈家人打发到了久久不用的柴房。
此处自然不会像在豊都陈宅一般装潢的如何精致华美,瓦嵌琉璃,木梁间结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时不时爬过一只老鼠,宁萝躺在柴房简陋的木板上,身上穿着薄薄秋衣,屋子里四处透风,穿堂风混着雪花飘进来,寒气无孔不入,偏偏屋子里连一点炭火都没有,冷的发指。
她实在坐不住,只得问伙计能不能向掌柜央求一点炭火,最后伙计被她来回叫的不耐烦,自给了一点厨房炭给她。
宁萝道谢拿回去就准备生炭火,可升起点火星就被风扑灭,不多时,缭绕的白烟呛的她不停咳嗽,可炭却不见一点烧起来的迹象。
宁萝颓唐的苦着脸躺会床榻,竭力环抱自己获得一点温暖,心里不免想,当时还不如接受,也好过此刻受苦,但又想到,母亲说过,身为叶雕世家传人必须奉行家训,非生死之时,不可贱卖,以免让传家之术遭人轻视,宁萝觉得,她不像当初面临生死,便没有退让。
现在也并不后悔。
宁萝躺了一会,听到脚边有吱吱的声响,坐起身,才发现绣鞋边有两只小老鼠,正头碰头乐此不疲的啃咬,宁萝尖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跑到门边,觉得这里实在躺不住,还远远不如大堂温暖,索性推开门,顶着风雪去了前院,伙计正在柜台打瞌睡,瞧见又是她,眼底不自觉升腾出烦躁,问:“这位客观,您还有什么吩咐?”
宁萝也知道自己先前有些过分要求,也不在意小二的脸色,自己选了个不显眼的位置,躺在长凳上开始睡觉,伙计也懒得管,全当做没看见。
宁萝受了风加上穿的单薄,昏昏沉沉睡过去就被人推醒,头有些发沉,迷迷糊糊看向来人,却看不清。
“为什么睡这里?”元濯声音冷冽,外面漆黑夜色中风雪飘荡,他的嗓音更甚三分。
宁萝头脑并不清醒,将他认成了母亲,数日来的委屈尽数爆发,呜呜哭出了声,“他们都欺负我,不给我吃饭喝水,还让我睡柴房,里面还有老鼠。”
宁萝哭的崩溃声音却越来越小,想是下意识也记得隐忍不让母亲担忧,最后只一直念着,她很好,她很好。
元濯坚硬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酥麻的痛处顺着血液涌向身体深处,垂眸看着揪着他衣摆的女子,最终抱起她走向了二楼。
翌日,等宁萝昏昏沉沉醒过来时,看见头顶素色的帷帐竟然觉得恍然隔世,慢慢清醒几分,低头看着身上干净暖和的淡蓝襦裙,便是真正的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宁萝抱着满身疑问走下楼,这才发现,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辽阔天地之间,留下一片白。
阳光照着,屋子隔出半明半暗的光影,宁萝在大堂没看到元濯和陈家人,反倒看见了等在那里那名夫人的丫鬟,名字好似叫做冬芽。
“宁姑娘,我家表小姐对那幅叶雕很是喜爱,故此,我家夫人决定买下。”
“这是一百两,还请姑娘收下。”冬芽微微笑着,将一个钱袋交给宁萝。
宁萝从怀里拿出话本,准备取出那枚“并蒂”,却敏锐的发现第二页多了一行字,她忍耐着查看的冲动,将叶雕交给冬芽,想了想,又取出十两还给她。
对上冬芽不解的目光,宁萝只道:“我身上这件衣服应是贵府小姐所赠,十两或不能相抵,只聊表谢意。”
“不必,这钱已经有人给过了,那位公子说他从不欠人。喏,他来了。”
宁萝回头,就看到站在楼梯拐角处正往下走的元濯。
冬芽打开门,风雪吹乱话本,宁萝匆忙抚平,却看到上面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