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文瀚,你一连好几日都在书房过夜,琴儿和汀儿说你这几日都同方姑娘待在一起,你若是有意,就赶快将她娶进门吧,要不然白白污了人家的清誉。”
我放下茶杯,站在顾文瀚身后,感受到许妍卿浑身上下散发的强大气场。
她已经将我视为抢她夫君的眼中钉了。
我与不同的人在床上虚与委蛇,哪有什么清誉可言。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我无法替自己申辩,只能用眼神求助岿然不动的顾文瀚。
“妍卿,这几日我有要事在身,担心回房太晚扰你休息,索性在书房过了夜。我与方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你大可放心。”
许妍卿见丈夫回答得滴水不漏,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方姑娘,侍婢要有侍婢的样子,既入了顾府,要跟着琴儿和汀儿学着伺候主子。”
她的语调虽然平和,话中却带着密密麻麻的刺,只是扎在我身上不疼罢了。
我是个没有尊严的奴才,不论是谁大声吼我几句,骂我几句,我都会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我点点头,朝许妍卿福了福身。
倒是顾文瀚被她的态度激怒,正色直言:“妍卿,不得无礼,方姑娘虽是婢,也与一般的婢子不一样。”
许妍卿没料想到夫君竟然会为了一名才入府十日的陌生女子同她争辩,眼里冒出一层雾气:“文瀚,你居然,居然为了一个哑巴,一个奴婢……罢了罢了,我明日就回娘家探亲,让你好好跟方姑娘联络感情!”
顾文瀚没有挽留气势汹汹的许妍卿,而是留在原地又为我倒了一杯茶。
“刚刚没吓着你吧?”
我摇了摇头。
“你在顾府好好待着,有我在,谁都奈何不了你。”
我不想他因为我同妻子暗生嫌隙,于是又摇了摇头。
“别怕,有琴儿和汀儿,你不用伺候我什么,只要听我说说话就好,待我教你读书认字,你就可以将心中所想所念写下来,我也就不用猜了。”
我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告诉他,不要待我如此之好,我不配,我是最不起眼的蝼蚁和草芥。
“阿初,天气由凉转暖,明日我陪你去集市买几身清透的衣裳,沧州的夏日暑气蒸腾,不换质地凉爽的衣服,不一会儿就会汗流浃背,黏黏腻腻,浑身难受。”
“对了,你若是喜欢步摇珠钗,也可以买上几件,听闻沧州最近流行一种用羊脂白玉制成的簪子,形如流云,我看与你极为相配,明日也买上几支。”
我坐在石凳上,望着云层背后若隐若现的月亮,想起了远在快意居的先生。
他从不给我买什么胭脂水粉,首饰珠宝,自然也不会留意我穿的衣裳是否能御寒消暑,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他自己的事。
虽然不明白他在操劳什么,但我知道先生的事都是顶重要的事。
他将我像狗一样对待,我却甘之如饴。
顾文瀚与先生天差地别,温柔似水,从不大声说话,处处为我考虑,是个极好的人。
我除了受之有愧,没有别的想法。
“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阿初,你是不是好奇,为何我对你这样好?”
我偏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前十年你是如何度过的,往后十年艰难更甚,你要做好准备。”
“不过有我在,或许能替你抵挡一些灾祸。沧州远离京师,相较之下还算安全,我会尽力保你无虞,你且记得,不要轻信他人,尤其是像我一样待你好的人。”
顾文瀚的话弯弯绕绕,我听得不甚明白,于是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他弯下腰摘了一顿最娇美的白色重瓣芍药花递给我。
“芍药又叫将离草,在沧州,女子通常会将此花赠给心上人,寓意缔结情缘,永不相离。”
我将花朵放在鼻子嗅了嗅,一股浓烈的馨香沁人心脾。
先生曾教导我不要随意采摘花草,那样会促使花朵衰败,让本就稍纵即逝的美须臾之间消退。
我将芍药抱在怀中,香气馥郁环绕,让我的心情跟着敞亮起来。
只要能拥有,哪怕只是片刻又如何。花立枝头虽则持久,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
我第一次对先生说过的话产生疑惑。
“待形势稳定,我带你去南疆找巫医。”
我怎么看手中的话都不够,放在手里又闻又摸,顾文瀚见我满眼都是花,似乎没在听他说话,也不恼怒,只是自顾自地说话。
“那日大夫还说,你除了身中南疆蛊毒,因常年服用堕胎药和避子汤,导致根基薄弱,脉象涣散,怕是不能再生育子嗣了。”
我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过量服用药物,导致你记忆模糊,浑浑噩噩。”
难怪我总会忘记一些事,难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