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旭日东升,日复一日。
太阳如常挂在天空上,开始了新的一天。
箜篌看着夏蝉从屋子里端出盘子。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脖子,问:“娘娘洗潄了?”
夏蝉是江秀雁的二等宫女。
平素这活儿都是作为一等宫女的箜篌服侍。
见着她如今才施施然回来,心有不悦,但脸上不显,点头。
箜篌也没有与夏蝉多余问询。
叩了叩屋子的门,说:“娘娘,奴婢回来了。”
“进来。”
江秀雁温柔的声音响起。
箜篌得令,快步走进屋内。
见江秀雁神色如常坐在桌前用膳,丝毫不见疲态。
说:“昨夜、昨夜……”
“昨夜本宫命你到太医署抄录医书,辛苦了。你今儿待在屋子里好生休息。”
箜篌听见江秀雁笃定的说话,哪儿还有不明白。
但脸色依旧不虞,抬眸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手指绞了又绞。
“还有话?”
“奴、奴婢今晨从外面回来,听见宫人说宁王在屋子里发疯,还跑到圣上跟前……说了些浑话。”
江秀雁轻哦一声,匙子搅动淮山莲子银耳羹。
投了个眼神,示意箜篌继续。
但箜篌不敢直说。
箜篌不说,令江秀雁更是好奇。
当然,她只是装模作样。毕竟话呢,是从她和李琬这儿传出去。
还是放下了匙子,一本正经地问:“本宫今天还没出门,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宁王温温润润的人,怎么就魔怔,跑到圣上面前闹腾?”
箜篌支吾几声,关了门,如实招了。
江秀雁指尖轻敲在桌面。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早膳。
握起象牙箸,夹起一块菜肉饀儿的小包子。
“本宫先用早膳,你待会要是休息足够了,就跟着出屋子。”
江秀雁看着箜篌应是后离去的背影,也放下象牙箸。
眉毛轻挑,墨黑的眸子写满了意味深长。
谁家宫女能有箜篌此等魄力?
醒来不知西东,就有闲打听宫中发生的大事。
想她昨夜听见林间有异,还吓得着魔一般。
但箜篌为什么要告诉她呢?是投名状吗?
只不过凭什么觉得这么等闲的事,放在她这儿就是大事?
是小看她呢,还是别有用心呢?
江秀雁瞥向花一般的红色糕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轻唤:“夏蝉。”
“奴婢在。”
夏蝉被下令在等候,听到江秀雁呼唤,自然走了进来。
江秀雁在夏蝉走进来时,脸上又回复了往常挂着的淡然。
因她不能直说,让旁人知晓她无端生出的弱点。
嘴角微勾,说:“让人撤了桌上东西。”
“你,过来帮本宫梳妆。”
夏蝉应是,转头吩咐其他低等宫女。
江秀雁则悠悠地走在梳妆台前。
看着铜镜里的脸容,是被皇帝惊羡地点评:丰神楚楚,秀骨姗姗。
但之于她,早就看腻了这张脸蛋,实在想不出什么意境或赞叹。只不过在今天一大清早,她还是为了避免麻烦,在脸皮上动了些手脚,不让人看出整夜沒睡的困倦。
想着,夏蝉忽然出现在铜镜里。
说:“娘娘貌似天仙下凡,只要稍作打扮,必定惊艳众人,宠冠后宫。”
江秀雁从铜镜里,看见夏蝉的眼神略带痴迷。
不是表面那种,而是发自内心、真情实意的赞美。
面色平静地道:“梳一个最淡雅的妆容,找一件最平实的宫装。”
她进宫可不是为自己找个能做爹的夫君。
更何况……那人是儿媳都不放过的变态。
夏蝉惋惜了一下。
但江秀雁的说话不得不听。
由于是淡妆雅服,江秀雁很快便妆点完毕,踏出了屋子。
仁景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如今皇帝的三宫六院几乎全搬过来。
加之一些皇子皇妃,实在是偌大的地儿都变丁点大。
江秀雁才走出门,就见远处亭子坐了人。
看着周遭仪仗,是如今的圣上宠妃—秦惠妃,也是她诊治的妃子。
想起医案,主动走近凉亭内。
留下箜篌在外,道:“妾见过惠妃。”
秦惠妃美目流盼,染了凤仙花花液的丹蔻,握住了江秀雁福身的手,使上巧劲把人往下拽。
力度之大,几乎要江秀雁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