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若两世
,大道小巷人群熙攘。
沿街两旁缀满枝头的杏花,仍不够春光尽情发泄,难耐春风撩拨,欣欣然随它卷落红灯轻幔阁楼中。
苏沐耀从空中擒住杏花瓣,粉白娇嫩得恰似那晚那双小手。
这几日几乎全城孩童都上街喧喊,荷包中有关押猫妖的服珠,想必今夜她定会赴约。
“王爷,虽已入了暖春,但春风料峭,还得注意身体。”腻甜的女声混杂屋内百花香烘得人脑袋迷倦。
苏沐耀见瑶洫倾身去关窗户,便放下手中酒杯,薄唇轻启,“瑶洫,过来。”
简单的四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瑶洫却不禁打了个冷颤。
世人皆知燕王嬉皮笑脸,甚少见过他这般浅笑不语,晃晃烛光印于狭长的眼眸中,摸不清,猜不透。
瑶洫强压下心中忐忑践蹑到苏沐耀身前。
苏沐耀两指轻捏瑶洫下巴,随意看了两眼,“世间最不缺的是貌美女子。瑶洫,醉仙阁花魁之位若还想留,就不要忘了本王曾说过的话。”
瑶洫背脊一凉,清冽话音似十岁那年冬月冰冷得刺骨,昏暗的私窑内,□□臭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只余阵阵难以入耳的喘息声,如同一条条绦虫奋力钻入你的耳道,黏腻恶心得反胃。
绝望更是绦虫侵髓,一步步啃食意志。
在要放弃提抗之时,那道紧闭的木门瞬间倾倒,久违阳光一霎涌入,一个修长身影背光而立。
“都抓起来。”青梅进水的声色洗涤一室的混沌。
满室男男女女慌忙抓起身旁任何一块布料,遮掩身体乱串。
而瑶洫却失了神般痴痴地望着门口那道身影,玉面清秀,斜洒于脸颊,惹得眼尾另样殷红,手中长剑寒光森森,鲜红血液滑过剑身不留半点残迹,他宛如踏云浴血而来的救世天将。
她怀着侥幸伸手拉住那人衣角,切切道:“大人,求您收留我。我没有父母,送回去只会被伯父又卖出去,此次已把我卖到私窑,后面还能好到哪去!求求您了,我不想回去。”
狭长丹凤眼微微一咪,目光如尖刀刺得瑶洫猛地收回手,怯怯低下头。
正当不抱有希望时,那人开口道:“我身旁不留无用之人。”
“大人,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能学。”瑶洫点头如捣蒜,怕回应慢了便会被抛下,接着双手向前攀爬两步,欲再次拉住他的衣角,这次那人却不给她机会。
只留下一句“越矩之人也不可留”,便转身离去。
衣决飘飘逆光而来,逆光而去,牵动了芳心一片萌动。
随着年岁增长,少女心思越加浓烈,王爷在外虽臭名昭著,但能近身伺候的也只有她一人,继而不该有的想法渐渐萌生。
再加近日王爷寻人闹得满城沸沸扬扬,难免她今夜心急失了分寸。
“瑶洫越矩了,请王爷责罚。”
瑶洫扑通一声跪下,四周戾气压得她不敢抬头。
苏沐耀执起酒杯晃动一圈,杯中荡起圈圈漪涟,漫不经心道:“自去领罚吧。”
“是。”瑶洫欠身行礼,不敢停留半分,悄然退下。
杯中曲酿柚黄透亮,是为今日开封的老酒,香气低而不淡。
苏沐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充斥味觉的酒香中混杂了一缕极薄的古檀杏花香,星眸转瞬扬起,随着酒杯垂落一个身影逐渐清明。
凌梵儿正立于正前方楼房屋脊,麻布条简单竖起混元发髻,鱼师青布帛轻罗道袍,外加精白卷云暗纹翼纱褡护,背着一个偌大的黑色木箱横跨肩头直至腰部。
素月侧挂屋檐,清晖耀耀,举目可视处仿佛生出一道银色屏障,剔尽尘滓,唯留空明。。
盈盈一水之距,一边软红香土,一边白月风清,判若两世。
凌梵儿见他依靠窗槛一副料定她必会赴约的模样,眉头锁得更紧,极其不耐烦道:“我的荷包呢?”
相比凌梵儿的不悦,苏沐耀心情明显愉悦许多,特意高举酒杯嗅了嗅,“刚启封的陈年曲酿最是醇香,小仙姑赏脸品尝一杯?”
凌梵儿没有发声,只与他四目相瞪,眼神中尽是对他无赖行为的控诉。
苏沐耀不以为意,毫不掩饰地回望她,嘴角挂着不咸不淡的弧度,甚是耐心等待着她的决定。
楼下街市正是热闹时分,杂耍伶儿表演五人橦技,引得围观人群连连叫好,显得这边静得窘迫。
数翻喝彩声过后,凌梵儿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脚尖一跃,倏然消失于屋顶。她怀着侥幸伸手拉住那人衣角,切切道:“大人,求您收留我。我没有父母,送回去只会被伯父又卖出去,此次已把我卖到私窑,后面还能好到哪去!求求您了,我不想回去。”
狭长丹凤眼微微一咪,目光如尖刀刺得瑶洫猛地收回手,怯怯低下头。
正当不抱有希望时,那人开口道:“我身旁不留无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