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
白听容回到状元府的时候,远远看见芝兰等在门口。
芝兰瞧见她,也不嫌她身上气味难闻,急忙迎上来:“都说夫人受罚了,却不想这般糟蹋人,看这双手,都破烂得不成样子了……”她一脸委屈,就像是自己受了罚一样。
白听容也不会劝人,只说:“比起其他的刑罚,这是最轻的了。”
这话让芝兰反倒更难受了,拉着人往府里送:“夫人以前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之前还在炼狱,转瞬却回人间。
白听容笑而不语,一路掠过廊庑,她发觉府中走动的下人少了,耳边只有风穿枝叶的声响,分外静谧。
“其他人都到哪儿去了?”
府里大多都是些杂活儿,下人少不了在各院穿梭,此刻却没见几个人。
两人进了后院屋里,芝兰为她更衣时才说:“主子把能卖力气的人都叫走了,好像是有要紧事安排。”
“赵修礼没同你讲是什么事吗?”
“没呢。”芝兰试了试浴桶中的水温,“芝兰专顾夫人的衣食起居,别的事儿主子一般会同雾行和路生商量……夫人这倒提醒我了,雾行也一天多没见着人影了。”
雾行在朝中任职,平时也有颇多公事要理,待在府里的时间长,累了总会到院里走一走。白听容从去诏狱上值,再到暗营来回,拢共两日,这两日雾行也没了踪影。
白听容无心享受沐浴,匆匆搓洗干净身上的污渍与异味,起身换上新衣。
“陪我去隔壁看看吧。”
她自己受罚时也不曾如此心慌,风雨欲来的宁静,搅得人心烦意乱。
芝兰对她自是无有不从,只是忧心:“把手上的伤处理好了再去不迟。”
“无碍。”
白听容四处翻找,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还没来得及送去改的罩衫,袖子比她穿合适的尺寸要长了些许。
她套上罩衫,刚好遮住手背的斑驳。
床榻下的地道已不是第一次行走了,而这一回,白听容却觉得有些不同,地道变得没有以往宽敞,地面似乎填了土进来,她稍稍踮起脚,头顶就能碰到上壁。
“这里好像不一样了……”她嘀咕道。
芝兰身量娇小,学着她的样子踮脚,依然差了一截才碰壁,随后回道:“芝兰不曾用过这条暗道,也不知这里先前是什么样,但就此地高度而言,许是夫人生得高挑,才觉得低矮吧?”
白听容摇摇头,蹙眉走着,很快便到了另一端的出口。
宁国公府书房陈设未变,书架上依然摆满了小生知意的话本,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是,空缺处还摆上了许多手稿,看着很像她送去书肆的那种原稿。
她刚想伸手取下一摞来翻看,隐约听见赵修礼在书房外说话,却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我刚去看过,东南角的暗道还看得出……痕迹,你……还有你,再去处理一遍。”
他的部下回道:“是!”
白听容把书稿放了回去,推开门,多日未见的赵修礼正背对着她。
“你叫走状元府的人,是为何事?”她冷不丁地发问。
赵修礼即刻回身,讶异反问道:“不好生歇着怎么来这边了?”
得知白听容领罚,他无能为力,日夜忧怀,本想忙完这一头的事到状元府去候她,却没想到她先来了。
他正指派着两府中的下人,将贯通两边的地道尽数封闭,以免东窗事发彼此连累。他不将此事告诉白听容,是觉得她知道的事越少越安全。
赵修礼找了个借口,道:“先前那些暗道虽然已经修缮过,但入秋后阴雨连绵,一些位置渗水坍塌,为了府中众人行走方便,还得加紧重修。”
白听容盯着他瞧了好久,他面上端着一副客套的笑脸,每次他胡乱攀扯,都是这个样子。
“是么?”她挑眉质疑。
“当然……”
赵修礼答的心虚,左右四顾,刚好看见路生从外头赶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喊他:“路生!”
秋意萧瑟,路生小跑过来却是满头大汗。
“主子,方才圣上下旨贬了吴征培,将他调去益州了。”他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短竹筒,“还有,这是今庄主那边送来的消息。”
赵修礼接过竹筒,抖出一张写着小字的薄纸。
上书:肃成孤王。
他下意识攥紧了密信,被一旁的白听容瞧出端倪。
白听容凑过去看了一眼,几乎在同一刻,她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先帝之子剩下了启王和肃王两位,李石新明面上是奉命剿匪,暗里则是要找机会除掉启王,这四个字无疑揭示着,启王已经死了。
白听容能瞬间明白其中的一层意思,赵修礼只会读出更多。
李石新当然不可能直接杀了启王,之前赵修礼便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