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待他将胃里的东西尽数吐了个干净,有人在他旁边递出一碗水来,他二话不说灌进嘴里,等他漱过口,转头欲发怒,却见不是那老头。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的装束,只见她头发也盘了,脸也白了,身上也着了女裙。青鸟眉头一皱:“这谁的衣服?”
“阿婆的。”她诚挚道,“她说好看,小鸟,好看么?”
她竟还学会张开手展示自己了。
青鸟没意识到,她执着于问他好不好看,只是因为他未对她解释的那一词“好看”,青鸟只担心她跟旁人学的太多,会变得不受控。
“我同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想知道什么,我会教你,莫要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也不要看见什么都跟别人学。”
她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一下子理解不过来这一大段话的意思,只是垂下手站立于原地。
“你也将她护得太好了,我说她这般年岁了,为何心性还如同稚子呢,原是保护出来的。”
他听见一老媪的声音,随手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走上前来的妇人已极老,却看着面善,眉目柔和。想来她就是那老头的妻了。
见他这护人心切的模样,妇人倒是欣慰地笑了:“你便是那来瞧病之人吧?放心,衣物都是淘洗干净的,我见她穿着不合身的男装,难免不适,才自作主张给她换上了,莫要见怪,老婆子没恶意。”
“你同他解释什么?他这人啊,心思深沉,旁人说什么都是不信的!方才老朽救了他,他还扬言要打呢!”老头慢悠悠踱过来,“哼”了一声。
“行了行了,你同病人置什么气呢?”妇人劝慰完他,转过头来对他俩说道,“莫要见怪,我家老头就是嘴硬,他若真生气啊,便不会提着药寻过来了。”
如琢医师一听让人点破,赶紧将手里提着的药袋子往身后藏了藏:“看什么啊!谁说这是给你的!没良心的东西,老朽给冬婶家的小伍都不给你!”
小伍——一条未开灵识的普通犬类。
青鸟:“……”告辞。
他牵着人抬脚欲走,妇人赶紧将他劝住:“莫急莫急,我已备好炊饭,你们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饭桌上,青鸟望着一桌子青青绿绿,一筷子也懒得动。
方才这夫妇二人在炊屋里自以为低声细语的悄悄话让他全数听了去,什么“可怜人,定是一辈子没见过荤腥才贪食”,什么“一对璧人,男俊女美,爱护有加,没跟错人”。什么“不同种族,一段佳话,千古流芳”……诸如此类,听得他白眼直翻。
“莫要赌气啦!”如琢医师在那边酌着小酒,对着他语重心长,“这些可都是上等药膳哪!你在别处可是吃不到的!”
“是啊,快快尝尝老婆子我的手艺。”那音容皆温柔的妇人夹了一筷子看不出是何物的菜放在他碗中。
青鸟嗤了一声:“谁知道你又往里放了什么想要害我。“
老头不高兴了,一摔筷子:“你这青鸟!不识好歹也要有个限度!我就问你如今脾胃还难不难过了?我分明是在救你!若不激你将那些肉糜吐出来,我保证你疼上个三天三夜都进不得食!”
青鸟依旧不屑:“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可从未叫你帮我。”
“你你你!”老头指着筷子就要站起来。
那妇人拍了拍他,对他使了个眼色,“莫要对医患动怒。”随即她转头对青鸟笑道,“阿婆知道,这生了病的人啊,总是身不由己些。身体有恙,旁人再怎么也难感同身受的,其实最心焦的便是自己了,有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是针对谁的,你说阿婆说的对不对?”
见青鸟没有反驳的意思,她才大着胆子往下说:“我家老头啊,虽嘴巴坏了一点,可医者仁心,对病患,向来是关注备至的,有时那话糙理却不糙。他也是为了你好。”
“怎么可能会有人莫名其妙对别人好,我又没有钱财相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青鸟虽还是得理不饶人,声音却明显比方才柔和了许多,像是有意说给那老头听,惹他不悦的。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呀!你看他嘴巴坏的!”如琢医师酒也不喝了,一把老骨头,却高高的跳起来向自己老伴控诉着。
见两人都是嘴硬的主,实在不对付,妇人也是没了法子。
她不知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便歪头去看青鸟的动静,谁知竟看见他微勾着嘴角,默不作声地将碗里的菜夹起吃了。
“小鸟?”
她叫了一声,待青鸟扭过头看她时,就也学着他的模样勾起嘴角,夹了根菜叶子放进嘴里。
看清她的动作后,青鸟方才微勾的嘴角立马垮了下来,他十分不悦到:“你做什么啊?”
“学你啊。”她言辞恳切,对着青鸟笑完又对着正在输出的老头笑,老头一愣,脏话都说不出口了。
“哎呀!还是你这小丫头乖!”他随即大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