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
钱来站在床边,大气不敢出地紧盯着诊脉的老大夫。见他撤手赶紧询问:“侯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很严重吗?”
那大夫一脸为难,嗫嚅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又再抬指搭上沈澜腕脉。
切过三次脉后,终于犹豫说道:“侯爷似乎……只是睡着了。”
钱来顿时来气:“睡着了?你见谁睡着是叫不醒的?你喊来睡一个我看看。”
老大夫也觉得这诊断很难置信,但事实确是如此。他耐着性子道:“抱歉,老朽医术不精,贵府还是另请高明。”
钱来已经请过好几位高明。前头几个更是支支吾吾啥也说不出。睡着了听起来虽然离谱,但好歹说明状况没那么差。
他收了焦灼的火气,拱了拱手:“是我失言。”
命人备足诊金将大夫送走后,又再遣人去往西北大营:“赶紧去把流云带过来。云神医开的所有药方也记得一并取上。”
*
方明毅进到谭飞帐中,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并未将人从被窝直接薅起来。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可怜谭老将军起夜时,睁眼就看到床边多了个彪形大汉,吓得险些把水放在身上。
认清人后,立刻赏了一顿拳打脚踢:“你个臭小子,快三十的人了,大半夜不睡在这里装鬼。我都大半截进棺材了你还嫌不够,非得今天帮我盖板是吧?”
方明毅只能受下。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把人薅起。
等到谭飞冷静下来,方明毅才对他道明来意:“王爷出去了,骑了马还带了剑,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去取谁狗头……”
谭飞睡意遽散,突然记起什么,急转向外。
方明毅话说一半,满头雾水赶紧跟上:“谭叔你去哪啊?你酒没醒呢?他特意没带人,又走了这么久,哪里能找得到?”
“玉昆山。”
谭飞说的没头没尾,但方明毅心领神会:“他大半夜去山里干嘛?以前也没见他去过啊。”
“埋剑。”
方明毅没听清,吓了一跳,紧追上去:“埋谁?”
谭飞并未放低脚下速度,说话的声音也起伏不定:“埋剑。老侯爷的佩剑。
阿澈特意用它取了蛮汗首级,之后一直供在帐里。上边血都没擦,埋它也算是给老侯爷和赤焰同袍一个交代。
玉昆山是我挑的,一来和西北大营遥遥相望,再也是老侯爷生前最爱去的地方。
日子就定在中秋。但今儿忙了一天,临了我却把这事给忘了。”
方明毅皱了皱眉:“玉昆山不远,埋个剑怎么也用不了半宿吧,难道他还留在山上赏月不成?”
谭飞越发内疚:“说不准。可能是回将军府了,又或者跑马散心去了。唉,他说那话就不对劲。我该看死他的。”
方明毅也没把人看住。分担了一部分自责,提议道:“要不先分头找着?若这两处都没有,那就只能干等了。”
体恤谭飞上了年纪,方明毅便将近处的玉昆山分了出去。但在运气一事上,他向来都是占优的。刚走没多久,就迎面撞上将军府遣来的亲卫。
得知对方是来请流云,而沈澜正昏迷不醒后,赶紧调转马头,将酩酊入梦的流云扛上马背。
方明毅以为沈澜发病,心里完全没底,急得马鞭都险些挥断。但顾紧这头,也就忘了那边流云的死活。
到达目的地后,流云被颠得五脏六腑几乎快要移位。一下马立刻抱着门前大树吐了个死去活来。
还没缓过劲,又被方明毅搀着拖着带进沈澜房中。
不妨沈澜已经苏醒,正披着外袍靠坐床头。
方明毅喜出望外:“阿澈你没事啦?”
流云亦是喜极,险些哭出来:“主子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呕——”
沈澜蹙眉,方明毅赶紧把流云拎出去:“你给老子忍住……你丫想死啊!”
流云也想忍,但是忍不呕……
方明毅懒得管他,将人扔给小厮照顾后,又回到沈澜床边。盯着惨白的俊脸斥道:“大半夜一个人溜去跑马吹风,你还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身体什么状况没数吗?你说你要死在战场,那是为国捐躯英勇壮烈,这样糟践又算什么?”
沈澜懒懒掀起眼皮:“方将军多虑了,我有分寸,死不了。”
方明毅本就后怕,听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更是冒火:“有分寸,死不了。你能耐啊。阎王撞见你,还得他给你让路呗?你这次好歹是晕在家中,万一倒在半路,尸骨都没处寻——”
“没晕。”沈澜打断他:“睡着了。”
狂轰滥炸的方明毅一愣:“什么?”
旁边侍立的钱来尴尬出一脑门汗:“那个……大夫确实是这么下的诊断。”
然而临近天明沈澜还是起了咳。紧接着便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