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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缘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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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成上等兵器,亦不过一两年光景。若当真耗费二十余年铸就……”金晗伶顿住话音,“什么样的阵,须这等阵器维持?”

“怕是一整个人界那样大的阵呢,否则叔伯们也不必天南地北地寻。”金执贤道,“几年前爹爹回来时,我便在他书房见过一些阵法图样,尽是我们从未学过的。不定他们就是以那些阵图推测阵器所在。”

望山脚灯影沉思,金晗伶摇头。

“如若真是阵器,那必然不可轻易挪动。叔伯们又为何要寻它?”

“所以我才奇怪。”少年也学她眺向山脚,“我家又不缺银子,寻那千年前的宝贝有何用处?竟还为此抛家弃子,当真不划算。”

他极力说得轻飘,却难掩话中酸意。金晗伶拍拍他背心。“好了,莫想太多。叔伯们应当自有道理。”她道,“你若不痛快,这回便与三叔谈谈。心结总要说开才得解,三叔会体谅的。”

不期教她戳穿心思,少年耳根微热,摸一摸鼻尖。

“那我择个好时候与他说。”他小声道,“多谢阿姊。”

-

阴云南向,步廊县风雨入夜,群山欲摧。

瓢泼大雨撞破房顶篾席,屋角水漏如注,雨花溅向盛烛的碎瓷片,扑动微光闪烁。斗室内人息浊重,草榻上瘫躺的母女浑身湿汗,衣衫斑驳。张邺月跽坐榻前,手搭女子腕脉,耳间系一帘麻布遮面。一旁的丁又丰瞧不清她面孔,只得屏息瞪眼,目光不住来回二人之间。

窸窣的脚步声近前,少年醒过神,转头见张秀禾端来一盆清水,面上麻巾几乎挡去大半张脸。她跪到榻旁,替昏迷的女孩擦干头颈。盆中还多一条帕子,丁又丰忙俯身捞来,要给母亲拭汗。他已没了左臂,只将湿巾一头咬进牙间,单手旋拧,任凉水淋在襟前,湿透大片。

张邺月放下女子手腕。

口中湿巾松落,少年急问:“怎么样?”

“我先开两副药,晚些叫双明送来。”张邺月拿过那巾帕,“这几日便隔开睡罢,你也少出门。”

丁又丰脑中一嗡。

“是……是跟另几家一样么?”

那神色太过茫然,张邺月不忍相看,只别过眼,擦去榻上女子的脸汗。“眼下尚不能确定。”她道,“你还是留在家中照看,莫再出去了。”

窗外雨响若瀑,丁又丰呆坐原处,脸庞浸在昏黄烛光中,塌陷的眼窝暗似空洞。“……今年粮税丝税都加了两成,哪能不出去。”他失神道,“原先好歹有阿爹一道撑着,如今我只剩一条胳膊,阿爹又让他们押去运甚么木材……眼看要入冬,再不干活,便是一口野菜也难吃上。”

“我会与各家商议,大家一道帮衬些,总能撑过去。”张邺月安慰。

少年摇摇头。

“苛税又不止我家,谁家日子不难熬,怎好再接济我们。”

重将巾帕浸入水中,张邺月手扶少年肩侧。“不怕,法子总会有的。”她轻轻道,“再撑一撑,或者明年开春,你阿爹便回了。”

丁又丰苦笑,脸上灰败一片。“回来?去年那样大的雪,听闻光是往都城那一路,便冻死一半公奴。等到了皇陵服役,再千里迢迢赶回西南……又不知是甚么光景。”他转看墙角斜立的竹牌,歪歪扭扭的刻痕支搭起父亲姓名,风雨呼啸间仿佛摇摇欲坠,“……牌位已供了半年,入夏以后,阿香连梦里都再不喊阿爹了。”

望一眼昏睡的妹妹,少年眼球酸痛,却是哭也哭不出来。“我一个残废,多活一日也是拖累。”他道,“当初若换我去,她们还好过些。”

蜡油溢开,碎瓷片间的烛芯只余短短一粒。“莫浑说。”张邺月从雨响中辨出自己的声音,“他们是你家里人,都盼着你活下去。”

少年垂下头,只觉脑袋坠重,便连上身也渐低下去。张邺月温热的手覆上脊背。他缩作一团,伏地哽咽。

大雨滂沱,夜色连天地一片。丁家破败的柴门吱呀张开,又嘎吱合上。张邺月领秀禾栖身檐下,各自背起竹篓,披上晾挂墙边的蓑衣。心中记着药方,张秀禾将余下的药草回忆一番:“只有葵根不够,还得托凡骐哥哥买些。”

“方子先莫交给他。”张邺月戴稳笠帽,“回头我同双明说说,只请邱公子买些葵根来。”

“嗯。”女孩系紧蓑衣,“张婶,若是疫病,可要报知官府么?”

抹去眼睫上的雨珠,张邺月回看紧合的柴扉。“官府若晓得,不论是不是疫病,这几家都要没有活路了。”

“可若真是疫病……往后会有更多人病倒。”

张邺月沉虑。“……先去寻杨夫子罢。”她道,“他与官府时常往来,兴许会有法子。”

草笠宽大的帽檐遮挡视野,张秀禾只得仰头看她。“那……你会医术的事,也要让夫子知道么?”

冰凉雨滴打在颊边,张邺月抬高笠缘,目向无边雨幕。

“杨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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