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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缘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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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难得的好人,又帮过我们许多,应当信他。”

雷鸣滚滚,连雨不息。她二人领杨青卓再访丁家,已是戌时末刻。

木盆置在屋角漏雨处,碎瓷片的蜡堆里新捻了线芯。丁又丰坐守家人跟前,紧着身子目追屋中老者,只见他看过唾壶秽物,又将紧封的窗拨开一道窄缝,才落座草榻前,挽起袖口诊脉。漏夜冒雨而来,杨青卓一身外衣溅湿大片,只因上臂扎一条素麻带,入内后也未曾褪下。那是替晚辈服丧的绖带,去岁入冬起,他便一直系在臂间。

切过病患脉象,杨青卓与对面的张邺月目光相接。

“你以为如何?”

“实是有七八分怀疑,才叨扰夫子。”

杨青卓颔首。“已用过哪些药?”

“因着症状相似,病发又先后不一,我给每家用的药略有不同,已尽写下了。”张邺月递上怀中草纸,“最早发病的那一户……五口人俱已病倒。施针可暂且退热,却病情反复,调整用药也不见起色。”

芦苇碾制的纸张厚实粗糙,密密麻麻记着脉案药方。杨青卓接过细览。

“事发至今已有数日,可曾究查源头?”

“仔细问过吃食和去处,都只道无甚异常,平日里也不过下田上山,采些桑叶和常吃的果实。”张邺月回答,“伏天方过,正是蛇虫最多的时候,要寻源头怕也是困难。”

听她答得仔细,杨青卓微蹙眉心。“不可再接触旁人了。”他道,“先挪到一处,一并照料。”

“我们这儿没有那样大的屋子。”丁又丰却出声道,“还是各自看顾的好。”

“无妨,学堂先停课几日,尽挪去学舍照看。”杨青卓搁下脉案,“秀禾,扶阿香起来。”

“不成!”少年霍地起身,展开右臂拦挡夫子跟前,“若都挪到一处……教官府发现了,岂不要一窝端?他们才不管我们死活,不到半个时辰便要刨个坑埋了的!”他将母亲与妹妹护在身后,“指不定还要放把火将这屋子烧尽!”

忙出手拉住少年,张邺月朝老者俯身行礼。“还请夫子见谅,我等是公奴,此事一旦令官府知晓,便只剩一个死了。”

“老夫明白。”杨青卓未见动怒,“正因如此,才不可任其扩散。若各自看顾,来往出入总是不便,何况恰逢秋收,众人皆忙在一处,一旦此疫蔓延,便是老夫的学舍也难容这许多患者。”

丁又丰一阵目眩。

“那……那也不能让我们几家去送死罢!”

“挪至学舍照料,也是因一朝事发,老夫亦将担罪。”面前老者道,“我必倾尽全力保下你们。”

“可是,可是……”

“又丰。”杨青卓直视少年脸孔,“老夫是师者,亦为医者。正如你为子为兄,亦为邻为友。”

窗风掠过后颈,丁又丰随烛影一晃,仿佛难承右肩下方那一臂之重。有人扶住他后背。他扭过脸,撞上张秀禾看过来的双眼。丁又丰记起来,她只比妹妹阿香年长两岁。“……那、那我与她们一道。”他重对上师长的眼光,强推喉中话音,“我没病,端茶送水、搬搬扛扛……我都能做。”

对面的师长合目。

“如是更好。”

他环顾在座三人,话锋一转:“你们这内功修习之法,可是明念所授?”

三人俱怔,但听窗缝外风雨摧响,一时无人作答。

少焉,张秀禾低头道:“是大哥教我们的。”

杨青卓却并不追究,只又问:“祐安可也在内修?”

见女孩犹疑点头,老者面色稍缓。“这吐纳之法可调理气血,免于外邪侵体。又丰至今尚未病倒,原因亦在此。”他叮嘱张邺月,“乡邻信你,往后若再有人病倒,必先来寻你。为着联络邻里,你们一家须小心谨慎,切不可染病。”

“是,我明白。”对方应下来。

“还有一事,老夫想请教你。”

“夫子请说。”

“南荧医术大多口耳相传,并无书面记载。是以从前纂录《药经》,老夫亦是经南荧医者相助,方才整理出西南药材纲目。然而西南山深林密、地形复杂,各部族间少有走动,所习医理、药理不尽相同,《药经》所录药材也不过十之二三。”杨青卓拾起手边药方,“迁居西南后,老夫曾走访诸县南荧医士,深知各地待疫症用药有异。适才观你所开药方,似与本地医者惯常用的不同。”

张邺月闻言垂眼。“夫子慧眼。我与母亲原居大横县,遭逢饥荒才远逃至此。因镇上乡人不通医理,为在乡中立身,也为与人方便,母亲入籍时瞒下医士身份,这才教记作公奴,长居镇南。”她恳答,“我的医术也承自母亲。”

杨青卓点头。“疫症乃天地邪气入体,究其根本,无非阴阳二气流转不息,遇地势偏斜而形成异气。异气逢阴化邪,经草木鸟兽之阴体附载,侵入人身,即为疠。”他道,“大横与步廊相邻,气候地势相近,自来疫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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