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周围安静地吓人，连鸟兽的叫声也似乎听不到了。如此景象，带着勾人夺魄的美丽，让人沉迷其中。这植物的花朵很小，大片的连在一起，好似一片虚无的雾气。

棠卿看得有些入神，直到她感受到微风阵阵，辨别出连风中都带着那丝丝粉红，才忽得心中警铃大作，“退出去，快退出去！”

她猛地捂住口鼻，向后跑去。

风中的粉色不是花朵，或许是顾参影说的“瘴气”，也或许是什么别的，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一边跑，一边从怀中拿出香炉、丹药等东西，但似乎为时已晚。

头重脚轻，但不算太过难受，有些微醺过后的飘飘然之感，棠卿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被粉色包裹。

她晕倒在了花海中。

*

又是梦。

棠卿确定这是梦，因为她回到了天行剑宗。

她低头往下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或许连灵魂也不是。景色不会随着她的意识变化，她甚至不能选择自主地离去，只好被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别怕。”

说话的男子棠卿不认识，但从他的衣服推断，他是天行剑宗的一个外门弟子。在他对面，坐着个瓜子脸的姑娘。听了那话，那姑娘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样，重重地点点头，“嗯，哥哥，我不怕。”

她歪着脑袋，带着些俏皮，说出的话但让人十分吃惊，“大不了，我们死在一起。”

男子擦剑的动作一顿，才继续说：“说什么死不死的，小小年纪，如此丧气。”

“我不是丧气。”那姑娘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如今，九大宗门只剩下我们和侍剑宗了。明日，便是九墟门破开五浊之境屏障的日子，他们已经宣战，我们也……”

九墟门躲在五浊之境内，用一道强大的屏障把自己包裹起来，也断绝了修真界清缴九墟门的想法，只留有一道时常变换的关卡，供他们出入。

棠卿在听到“只剩下我们和侍剑宗”的时候，便已经僵住。那姑娘后边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这几个字在她脑中炸开，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什么时候？

是……应龙溯回时间之前的场景么？

若果是，那她，在这段往事中，早已死去。

时间急速变化，短暂的一息之后，棠卿还没从震惊中理清思绪，便已经来到了一片荒野之上，周围全部都是天行的弟子，再远点是大片的妖族，他们共同面对的，是黑气凝成的一道屏障。

棠卿来过这里，在昏迷醒来后九墟门的飞舟上，这是五浊之境的入口。

她抬头望前看，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最前面的一个人——晏敬时。

他的样子有些变了，一身绛蓝色长衫裹身，脸上没有表情，薄唇轻轻抿着，不怒自威。棠卿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一个宗门的大师兄，一个上位者。

但棠卿很不喜欢这样。这已经不是那个晏敬时。

他一手握着恒影，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海棠白玉环，若有所思。恒影的剑脊不知道因为什么，镀上了一层金色，在微弱的日光下泛着光。

天空有些阴沉，五浊之境周围的天空总是如此，让人觉得压抑。

似乎要下雪了。

在晏敬时的身侧，是同样严肃的盛子扬。棠卿不敢细想为什么秦修然和沈风帘不在此处，她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晏敬时的侧颜，心中一遍遍地描摹着他的样子。

这很痛苦，但她还是想把这一切都刻进心底。棠卿害怕醒来会忘记这一切，她要记住，要记得每一个细节。

似乎这样便能弥补她曾经的缺席。

上天让她看到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天空中的黑色屏障忽得从中央开始消解，众人握紧手中的长剑，看着那片黑色散去。

这是修仙界的很多人，第一次看见五浊之境。屏障溶解时，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从后面穿了出来，他们打量着这一方天地，眼底是疯狂的喜悦。

“出来啦！我们出来啦！”

“哈哈哈哈……”笑声癫狂而又刺耳，有人笑着笑着，便哭了。

棠卿想到了一个比喻，毒虫害怕光线，于是把自己藏在袋子中，有一天，他们不再满足于狭小的空间，袋子便破了。

现在就是袋子破掉的时刻。

在他们的中央，是陆寒衣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分外得冷静，周围疯狂的人不能影响他半分。他只是有些玩味地在掌心凝出黑气，再捏碎，再凝聚，他似乎在用这些举动，彰显着他对浊气的收放自如。

寒溪神剑光亮如新，长剑中央的裂纹已经被修复。此刻，剑端所指，是晏敬时地方向。棠卿听见他说：“晏掌门，你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把你的沈师妹放了。”

他好像想到了什